屋内光线昏暗,窗帘紧闭。两人脱鞋走进玄关,下意识地看向地面——上次来时布满黑色脚印的地板,那些刺眼的污迹已经消失无踪,足以让他们直接脱鞋走进来。
房间里的景象让东治瞪大了眼睛:地板散落着一些纸团和废旧杂志,床铺略显凌乱,被子没有叠好,但一件红色的外套却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枕头旁边。
“徐君的…”真嗣瞳孔微缩,认出了那件衣服。
“什么嘛…”东治环顾四周,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这真的是女孩子的房间吗?不敢恭维啊…”
真嗣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角落那个小小的冰箱上。原本空荡荡的冰箱顶上,现在整齐地码放着一箱矿泉水和牛奶,还有一大袋面包,里面只有一小包了。这显然又是某个人的手笔。
“其实,以前这里更乱…”真嗣低声说,声音带着回忆的沉重。他走向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楠博的讲义放在绫波丽的枕头边,紧挨着那件红色外套。
“啊?真的?”东治更加难以置信,“那以前得乱成什么样?”
确实。记忆中那些带血的绷带、血污的枕头、胡乱晾晒的衣物都不见了。传单、被套、枕头都换了新的,大部分垃圾被清理,虽然地面仍有垃圾,但那种触目惊心的混乱感已不复存在。
这种改变,是因为那个经常来打扫的人,而现在微微的脏乱,也恰恰是因为那个总是不厌其烦来打扫的人,已经无法再来了…想到这里,真嗣心头涌起巨大的悲哀。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架红色的照相机上,记忆瞬间被拉回那个充满笑声和意外、最终以相机碎裂告终的下午,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苦涩又怀念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蹲下身,开始默默地将地上的纸团捡起,放进一旁的空垃圾袋里。
“喂!你在干什么?”东治连忙提醒,“乱动别人的房间小心被骂哦!”他抱着胳膊,“而且这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嗯,这样吗…”真嗣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动作,“不过,你这样美里小姐可不会喜欢…”
“!!”东治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强撑着,“没关系!这是我的信念!”
真嗣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很轻:“以前…都是徐君帮绫波丽打扫的吧…”
“…我知道了。”东治沉默了几秒,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他放下抱着的胳膊,也蹲下身,“我来帮你吧。”他放弃了所谓的“信念”,开始帮忙捡拾垃圾。
一阵沉默的忙碌后,两人收拾出了一小袋垃圾。
“果然,变了啊…”东治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看着真嗣。
“什么?”真嗣问。
“你啊,真嗣,”东治看着他的侧脸,“老实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很讨厌,唯唯诺诺,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不像是会主动为别人做事的人。”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不过,我感觉得到,你在慢慢变化。尤其是…和楠博在一起久了之后。”他笑了笑,“难道是他的功劳吗?”
“或许是吧…”真嗣也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怀念,“徐君他…”
“你看,果然很大变化!”东治指了指书桌上的照相机,“而且自从你刚刚看了一眼楠博给绫波丽的照相机之后,感觉你好像没那么低落了,还主动帮忙做卫生,居然笑了。”他认真地看着真嗣,“自从楠博…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
“…”真嗣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下,随即又努力扬起一个弧度,“你不也是?居然放弃你的‘信念’了?”
“咳!”东治尴尬地咳嗽一声,别过脸,“大丈夫能屈能伸,就这一次。”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开门声和轻微的脚步声。绫波丽从门外走了进来,赤红的眼眸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人,似乎闪过了一丝极淡的讶异,但依旧平静。
她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书桌。
“打扰了,抱歉。”东治连忙站起身,有些局促地解释。
“什么事?”绫波丽的声音毫无波澜。
“是徐君的讲义…”真嗣也站起身,指着枕头边,“我们想,至少送到他家里,但是没有钥匙,所以…”他顿了顿,“先放在你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