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当时钟的指针精准地指向这个时刻,海王星号游轮的重头戏,位于二层的赌场,正式向所有渴望刺激与财富的赌徒们敞开了它的巨大双开门。
门扉开启的瞬间,嘈杂声涌出。
林宇身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微开,透着一股与周遭纸醉金迷格格不入的从容与冷峻。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缓步踏入这片喧嚣的殿堂。
眼前的景象,是一幅活生生的浮世绘。
巨大的圆形赌场大厅,穹顶是深邃的星空彩绘,点缀着无数颗细碎的水晶,仿佛将银河倒悬于顶。
数十张赌桌,从经典的二十一点、百家乐到紧张刺激的轮盘赌,每一张桌子旁都围得水泄不通。
衣着光鲜的男人们,有的满面红光,兴奋地将大把筹码推向赌池。
有的则眉头紧锁,死死盯着牌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们身边的女伴,个个身姿妖娆,穿着暴露的晚礼服,或是娇笑着为男人打气,或是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暧昧地抚摸着赢家的臂膀。
筹码清脆的碰撞声、轮盘滚珠“哒哒”的跳动声、人们压抑的惊呼与狂喜的呐喊,不绝于耳。
而那些身材火辣、训练有素的女荷官们,则面带职业微笑,手法娴熟地发着牌。
林宇的目光精准地定格在了赌场最中央,那张用整块紫檀木打造、规模最为宏大的VIp赌桌上。
那里,正是风暴的中心。
曹斌穿着花哨丝绸衬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正大大咧咧地坐着。
而在曹斌的右手边,赫然坐着昨晚那个万众瞩目的焦点——“赌神”司徒玄。
他今天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少了几分昨夜的飘逸,却多了几分沉稳与肃杀。
林宇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人们自发地让开一条通道,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快看,就是这人要跟曹少玩把大的!”
“太年轻了,不知天高地厚,曹少这次请来赌神,他死定了。”
林宇无视了这些议论,径直走到赌桌前,拉开曹斌对面的椅子,沉稳地坐下。
“林总昨晚睡得可好?今天恐怕是你此生最后一次坐豪华游轮,因为明天下游轮后,你就会身无分文。”曹斌哈哈大笑道。
林宇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淡淡地看向司徒玄。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闪烁。
司徒玄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对着林宇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曹斌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开门见山吧。今天,我请了司徒先生做我的赌局顾问,帮我玩这一把,你不介意吧?”
他刻意将“帮我玩”三个字咬得很重,言下之意,就是司徒玄将会代替他出战。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由“赌神”亲自下场,这简直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然而,林宇的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他甚至懒得去看曹斌那张嚣张的脸,只是平静地说道:“随便你找什么人来,猫也好,狗也罢,对我来说,都一样。”
“你!”曹斌脸色涨红,猛地一拍桌子,“好!有种!那就别废话了,你的资产凭证呢?别是揣着几张空头支票来糊弄老子!”
林宇冷笑一声,将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黑色硬壳公文包,“砰”地一声扔在了赌桌中央。
“这里面,是我名下公司所有股权凭证,还有我的房产,以及银行存款。所有文件都经过律师事务所的公证,总价值,五个亿。只多不少。”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众人的心上。
五个亿的赌局,这在公海赌船的历史上也堪称惊天豪赌!
曹斌冷哼一声,不甘示弱地从桌子底下也拎出一个黑色手提箱,重重地放在桌上。
“我这里面是我家在外滩的五星级酒店股权凭证,还有我家在静安区的独栋别墅,价值也正好是五个亿!”
赌局,一触即发。
“我们玩最简单的,德州扑克,无限注。”曹斌宣布了规则。
一位早已等候在旁,身穿高开叉旗袍的女荷官走了过来,她对着众人妩媚一笑,开始拆一副全新的扑克牌。
她的手指修长而灵活,洗牌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就在她准备发牌的刹那,林宇突然举起了手。
“等一下。”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女荷官的动作一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曹斌不耐烦地吼道:“又怎么了?怕了想反悔?”
林宇没有理他,只是在心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扫描赌桌上的扑克牌。”
【指令确认。正在进行高精度扫描……扫描完成。】
【分析报告:该副扑克牌为特制道具牌。边缘经过微米级打磨,不同点数的牌张厚度存在0.001毫米的差异,可通过专业训练的手感进行识别。牌面背部涂有特殊红外感光材料,佩戴特制隐形眼镜即可看穿牌面。综合评定:高级出千工具。】
林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果然,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对女荷官说:“换一副牌。”
女荷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下意识地看了司徒玄一眼。
司徒玄面色不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好的,先生。”女荷官很快恢复了镇定,从身后的柜子里又拿出一副未开封的崭新扑克。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再次进行了华丽的洗牌。
“现在可以了吗?”她微笑着问,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紧张。
林宇的目光在她手上的牌和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上扫过。
“系统,再次扫描。”
【扫描中……分析报告:该副扑克牌为另一型号特制道具牌。牌张背部花纹在紫外线光下会呈现不同荧光反应,可通过赌场顶部的特制灯光进行识别。综合评定:高级出千工具。】
“还是不行。”林宇的声音冷了下来,“看来你们这里的新牌,都很有问题。”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几乎是赤裸裸地指控赌场出千!
曹斌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却被司徒玄一个眼神制止了。
司徒玄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风淡云轻的笑容,似乎对林宇的指控毫不在意。
“这位先生真是谨慎,”司徒玄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既然你信不过我们的牌,那不如,由你来提供一副?”
他这是以退为进,将皮球踢给了林宇。
林宇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站起身,径直走向了赌场角落里的一个吧台。
吧台里,一个年轻的服务员正在擦拭酒杯。
“你好,”林宇的声音很平和,“你们员工休息时,自己会玩牌吗?”
服务员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会……会啊。”
“能借我一副你们平时玩的旧牌吗?越旧越好。”
服务员满脸困惑,但还是从吧台下的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副纸盒已经磨损得发白,牌角甚至有些卷边的扑克牌。
“谢谢。”林宇接过牌,回到了赌桌前。
他将那副破旧的扑克牌,“啪”地一声,扔在了紫檀木桌面上。
“就用这副。”
所有人都被林宇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用一副谁也不知道来历,甚至可能缺张少页的旧牌,来进行一场十亿赌局?这人是疯了吗?
女荷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求助似的望向司徒玄。
司徒玄看着那副旧牌,眼神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
他原以为林宇会拿出自己准备的牌,那样他便可以反过来指责对方。
但他万万没想到,林宇会用这种最原始、最公平,也最粗暴的方式,破掉了他所有的布置。
在这样一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旧牌面前,他所有基于道具的“神技”,都成了废纸。
沉默了足足五秒钟,司徒玄忽然笑了。
“有意思。”他轻轻鼓了鼓掌,“很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好,就用这副牌。”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让曹斌和一众看客安心下来。
在他们看来,真正的赌神,就算不用任何道具,光凭技术也足以碾压一切。
只有司徒玄自己心里清楚,他精心编织的网,已经被对方撕开了第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