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议会通风管的齿痕
紧急通道的金属门在身后合拢时，林峰听见锁芯弹开的脆响，像有人在耳边咬碎玻璃糖。他猫着腰钻进通风管，靴底碾过碎玻璃般的碴子 —— 凑近了才发现是凝结的记忆结晶，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青铜戒指突然发烫，内侧的齿轮纹路硌得指骨生疼。他抬手看时，原本跳动的红色倒计时已经变成翡翠色，00 小时 45 分 12 秒的数字下方，缓缓展开幅全息地图：议会大厦的通风系统像株倒生的古树，根茎盘踞在地下三层，而他此刻正卡在主枝干的第三个岔口。
“记忆熔炉……” 林峰用指尖点向地图上闪烁的红点，全息投影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熔炉的立体轮廓 —— 那是个由无数齿轮咬合而成的金属球体，每个齿牙间都缠绕着半透明的丝线，细看竟都是人类的神经突触。
通风管突然震颤，震源来自正上方。他下意识缩起肩膀，头顶的金属板传来指甲刮擦的锐响，频率与机械心脏的跳动逐渐重合。有什么东西正在沿着管道爬行，沉重的喘息声透过钢板渗下来，混着齿间摩擦的咯吱声。
7-0 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靴底突然踩到片柔软的东西。林峰用战术手电照去，半截奶糖纸卡在管道接缝处，糖霜已经发黑，但包装纸上印的小熊图案依然清晰 —— 是陈雪在孤儿院总偷偷藏起来的那种。他捏起糖纸时，边缘的齿痕突然泛出红光，青铜戒指同步弹出段脑电波图谱，73 赫兹的峰值像座陡峭的山峰。
“陈雪来过这里？”
话音未落，上方的金属板突然凹陷，五根带着倒刺的机械指骨捅了进来，距离他的头皮只有三厘米。林峰猛地向后缩，后脑撞在管道转角的接口上，战术手电脱手滚落，光束在管壁上拉出细长的光带，照亮密密麻麻的齿痕。
那些齿痕呈 45 度角倾斜，深度足有两厘米，边缘还挂着新鲜的金属屑。最深处的齿印里嵌着丝银色纤维，与 7-0 号克隆体脖颈处暴露的线路材质完全相同。
“找到你了。”7-0 号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在切割钢筋，机械眼球转动的嗡鸣透过钢板传来，“把芯片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 就像处理那些孤儿院的小鬼时样。”
管道突然剧烈晃动，林峰被甩得撞向另一侧管壁。他摸向腰间的多功能军刀时，手指触到个冰凉的物体 —— 是陈雪塞给他的槐树叶标本，此刻竟在口袋里展开了细小的叶片。叶片的脉络在黑暗中发出荧光，在管壁上投射出条淡绿色的路径，直指左侧的岔口。
“想跑？”7-0 号的嘶吼震得管道嗡嗡作响，“你以为周明那个老东西会帮你？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把灵魂卖给议会了！”
林峰钻进左侧岔口的瞬间，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7-0 号的机械臂捅穿了主管道，带着倒刺的指骨几乎擦过他的脚踝。他顺着倾斜的管道滑下去，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处断裂的通风扇，扇叶上缠着半块染血的白袍碎片，布料边缘绣着个微型的齿轮图案 —— 与周明白袍上的徽章完全致。
“周明果然来过。” 他攥紧奶糖纸，齿痕处的红光突然变亮，青铜戒指的倒计时跳成 00 小时 40 分 03 秒，“还有四十分钟……”
管道突然出现段垂直落差，林峰攀住生锈的支架悬空时，闻到股熟悉的气味 —— 是记忆抑制剂的杏仁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他低头看向下方，五米处的水平管道里躺着个穿守卫制服的人，后颈插着枚记忆提取针，针管里的液体已经变成暗红色。
那人的手指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掌心摊着半张照片。林峰荡过去捡起照片，边缘的齿痕与奶糖纸上的完全吻合 —— 照片上是孤儿院的十二名孩子，陈雪站在最中间，手里举着颗刚发芽的槐树籽，而站在她左边的男孩，眉眼竟与林峰有七分相似。
“这是……”
照片突然在掌心发烫，青铜戒指投射出段新的全息影像：1999 年的孤儿院菜园里，年轻的周明蹲在地上，给孩子们分发奶糖。陈雪把自己的那颗塞进旁边男孩的口袋，男孩却摇摇头，将颗槐树籽放在她手心里：“等它长成像老槐树那么高，我就回来接你。”
影像消失时，林峰的机械心脏突然剧痛。他摸着胸口的齿轮胎记，那里正发烫，仿佛有颗种子要破土而出。通风管的震动越来越剧烈，7-0 号的咆哮近在咫尺：“别白费力气了！那个男孩早就死在 1999 年的大火里了！你不过是用他的记忆碎片拼出来的怪物！”
“闭嘴！” 林峰吼着向前冲，管道在前方突然分岔成三个路口，每个路口的管壁上都有新鲜的爪痕。他盯着青铜戒指投射的地图，绿色路径指向右侧路口，而左侧路口的阴影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是奶糖纸的红光。
他冲进左侧路口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 7-0 号的怒吼。管道尽头的栅栏已经被撞开，外面是片开阔的空间，无数根金属管道像藤蔓般垂下来，连接着远处座发光的球体 —— 记忆熔炉。
林峰刚要跨过栅栏，靴底突然粘住了什么。他低头看去，地面的金属板上用鲜血画着个符号，形状与祖父日记里记载的诅咒符号致，符号中心嵌着片干枯的槐树叶，叶脉与陈雪标本的脉络完全重合。
“这是…… 陈雪画的？”
青铜戒指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倒计时跳成 00 小时 30 分 17 秒。7-0 号的机械臂撞穿管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齿轮咬合声。林峰转身看向来路时，突然发现栅栏上缠着根银色的线，线头连接着枚微型炸弹，计时器正显示 00 分 10 秒。
“尝尝这个！”7-0 号的身影出现在管道口，机械眼球里映出炸弹的红光，“这是用 1999 年那场大火的记忆做的，保证能让你想起所有‘美好’的往事！”
林峰扑向右侧的管道群时，炸弹轰然爆炸。灼热的气浪掀得他撞在根主管道上，机械心脏的外壳被震出裂纹，露出里面跳动的银色核心。他咳着血抬头，看见记忆熔炉的外壳正在缓缓转动，每个齿轮转动的间隙里，都浮现出张孩子的脸 —— 是照片上那十二个孤儿院的孩子。
而最顶端的齿轮间，陈雪的脸一闪而过，嘴角还带着笑，手里举着颗已经发芽的槐树籽。
“陈雪！”
他刚要起身，青铜戒指突然弹出条新的全息信息，发信人显示为 “周明”：“别相信你看到的切，7-0 号的核心程序里藏着议会的终极指令。记住，当记忆熔炉的齿轮转到第三百六十五齿时，用槐树叶标本对准它的散热口 —— 那是唯的弱点。”
信息消失的瞬间，林峰听见身后传来机械关节的转动声。7-0 号站在爆炸后的烟尘里，机械臂正在重组，每个指骨的末端都弹出细长的刀刃。他的胸口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闪烁的红色核心，核心上印着排小字：“议会第 15 号记忆武器，启动指令：槐树开花。”
“槐树开花的时候，就是你和陈雪彻底消失的时候。”7-0 号的机械臂突然指向记忆熔炉，“你看，它已经开始转动了……”
林峰看向记忆熔炉，最外层的齿轮确实在加速转动，每个齿牙间都渗出黑色的雾气。他摸着口袋里的槐树叶标本，叶片的脉络在黑暗中发出越来越亮的光，仿佛在回应着某个遥远的召唤。
通风管的震颤突然变成规律性的搏动，与机械心脏的频率完全同步。林峰低头看向青铜戒指，倒计时停留在 00 小时 25 分 00 秒，而全息地图上，条新的绿色路径正在缓缓延伸，直指记忆熔炉底部的个圆形接口 —— 那里标注着 “紧急散热口”。
7-0 号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机械臂上的刀刃开始高频振动：“游戏结束了，林峰。”
他冲过来的瞬间，林峰突然抓住根垂落的管道，翻身荡向记忆熔炉。机械心脏的裂纹里渗出银色的液体，滴落在记忆熔炉的外壳上，溅起串绿色的火花。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散热口，突然意识到个可怕的事实 ——7-0 号胸口的核心编号，与父亲克隆体戒指上的编号完全相同。
15。
第 15 号克隆体。
这个念头刚闪过，记忆熔炉的齿轮突然卡住，最顶端的齿轮间，陈雪的影像突然变得清晰，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林峰凑近去听时，7-0 号的机械臂已经追到身后，刀刃的寒光映在他的瞳孔里。
“陈雪说的是……”
他的话被机械臂刺穿管道的巨响打断，整个人被震得撞向记忆熔炉的外壳。槐树叶标本从口袋里飞出来，在空中划过道绿色的弧线，恰好落在散热口的正上方。
而此时，记忆熔炉的齿轮刚好转到第三百六十五齿。
7-0 号的咆哮在耳边炸响，林峰的机械心脏突然爆发出强光。他看见槐树叶标本在散热口上燃烧起来，绿色的火焰中浮现出行字：“15 号记忆源，实为双生。”
这行字消失的瞬间，记忆熔炉突然停止转动，所有的齿轮都卡在原地，黑色的雾气开始倒流。7-0 号发出痛苦的嘶吼，机械臂上的刀刃寸寸断裂，胸口的红色核心蒙上层白色的冰霜。
“不可能…… 这不可能……”
林峰盯着那层冰霜，突然想起周明白袍上的齿轮徽章 —— 徽章的中心，也刻着个微小的雪花图案。通风管的搏动声越来越响，他低头看向青铜戒指，倒计时的数字正在诡异地跳动，时而增加，时而减少，最终定格在个令人心悸的数字上：
00 小时 13 分 14 秒。
这个数字像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林峰记忆深处的某个闸门。他想起陈雪在天文台说过的话：“1314，在古老的密码里不是生世，而是警告 —— 当钟摆敲到第十三下，所有的记忆都会回到原点。”
记忆熔炉的外壳突然渗出红色的液体，像血样顺着齿轮的缝隙流下来。林峰的机械心脏剧痛难忍，他捂着胸口蹲下去时，看见地面的血泊里，自己的倒影正在发生变化 —— 眉眼间的轮廓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了照片上那个孤儿院男孩的模样。
7-0 号突然停止嘶吼，机械眼球死死盯着他的脸：“你…… 你在变成他……”
远处传来金属门被撞开的巨响，无数脚步声从通道口涌过来。林峰抬头看向记忆熔炉的散热口，槐树叶的绿色火焰已经熄灭，只留下个黑色的印记，形状像颗正在发芽的种子。
而他的青铜戒指上，突然浮现出段新的全息信息，发信人显示为 “陈雪”：
“小心周明，他在找 1999 年的槐树籽。”
信息消失的瞬间，林峰听见周明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带着种诡异的笑意：“林峰，别来无恙？”
他转身的刹那，7-0 号突然扑过来，机械臂不是指向他，而是指向他身后的记忆熔炉。林峰看见他胸口的红色核心上，冰霜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行新的刻字：
“周明才是第 15 号克隆体。”
这句话像枚烧红的钉子，狠狠钉进林峰的意识里。他看着逐渐走近的周明，对方的白袍在通风管的气流中飘动，后颈处隐约露出块淡青色的印记 —— 形状与 7-0 号核心上的雪花图案完全致。
记忆熔炉的齿轮突然发出咔哒声，开始反向转动。林峰的机械心脏同步剧痛，他知道，真正的倒计时，才刚刚开始。而他手中那半块奶糖纸，齿痕处的红光正在变成黑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