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的清晨笼罩在肃杀与别离的寒意中。州牧府前庭,车马辚辚。幽州的核心力量即将西行,奔赴并州心脏太原。
刘备一身轻便戎装,外罩玄色大氅,正与一位须发微霜、目光如炬的老者执手话别。老者身着简朴儒服,腰杆却挺得笔直,正是刘备的恩师,海内大儒卢植卢子干。
“老师,幽州诸事,就全托付给您了!”刘备语气恳切,带着对恩师深深的敬重与信赖,“子鱼、根矩随我至太原,待军政要务议定,即刻返回辅佐老师。简雍留于太原协理文书。德然,”他看向一旁已换上精悍皮甲、再无半分浪荡气的族弟刘德然,“随我同行参赞军机。张方率黑锋骑留驻幽州,巡防治安,协防东境。”
卢植抚须颔首,眼神锐利如昔:“玄德放心。老夫虽老迈,守土安民,护我幽州门户,责无旁贷!此去太原,整合幽并,乃固本强基之要务!然,董卓授汝权柄,其心叵测。此节钺,乃双刃之器,当以仁德为心,以天下苍生为念,莫为虚名权位所惑!”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刘备躬身,郑重应诺。
“时辰不早,启程吧!”卢植最后叮嘱,“并州风硬,一路珍重!”
车驾启动。刘备与夫人刘玥同乘一车。刘玥身着素雅的貂裘,眉宇间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亦隐含着将门虎女的坚韧。她望向车窗外渐行渐远的蓟城,目光平静。对她而言,此行更像是回娘家。荀彧、华歆、邴原、刘德然各乘一车,车驾前后,是刘备的亲卫精锐,沉默拱卫。车马辚辚,碾过覆雪的官道,向西,朝着巍巍太行而去。
太行山如巨龙横亘,风雪是它吞吐的寒息。车队蜿蜒穿行于险峻的隘口,寒风如刀。车内的刘备闭目凝神,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腰间雌雄双剑的剑柄。刘玥安静地坐在一旁,思绪已飘向太原的父亲。荀彧则捧着一卷竹简,借着车内昏暗的光线阅读,心中推演太原局面。刘德然裹着皮裘,靠着车厢假寐,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偶尔睁开,扫过窗外险峻的山势。
数日跋涉,巍峨雄浑的太原古城墙穿透风雪,出现在视野尽头。城门外,早已是人头攒动。并州别驾田丰、治中沮授,率领着并州文武僚属,顶风冒雪,肃然列队相迎。队列最前方,一位身着深紫锦袍、外罩玄狐大氅、面容清癯矍铄的老者,正是并州牧刘虞。
车驾甫一停稳,刘备便率先下车,快步走向刘虞,深深一揖:“小婿刘备,拜见岳父大人!劳岳父大人风雪相迎,备惶恐!”
刘虞笑容温煦,伸手扶起刘备:“玄德一路辛苦!太原诸君,盼汝久矣!”他目光扫过刘备身后下车的荀彧、刘德然、华歆、邴原等人,微微颔首致意,最后落在女儿刘玥身上,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
“恭迎刘使君!”田丰、沮授带领并州文武齐声高呼,声震风雪。田丰方正的脸上难掩激动,沮授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刘备一行入城安顿。与此同时,在幽州边境,两支铁流正在集结。
辽西柳城,张飞声如洪钟:“儿郎们!随俺老张去太原见大哥!牵子经,辽西就交给你了!给俺守好门户,别让鲜卑崽子钻了空子!”牵招肃然应诺:“将军放心!招在,辽西安!”
辽东襄平,赵云银枪白马,沉声下令:“银凤卫,随我西进!田国让,辽东重任就托付于你了!”田豫抱拳领命,沉稳如山。
五千玄蛇重骑,如黑色铁流,踏破风雪,离开柳城;五千银凤轻骑,如白色闪电,穿越关隘,离开襄平。目标——太原!
太原州牧府,整饬军务的节奏骤然加快。刘备与刘虞、荀彧、田丰、沮授、华歆、邴原、刘德然等人连日商议,整合幽并资源,调整防务。
田丰禀报:“禀主公、刘使君:雁门张辽报,今冬鲜卑小股游骑骚扰边塞次数大增,似在试探。西河云长将军报,南匈奴诸部与休屠残部勾连,于河西之地劫掠,已被击退,太原新兵操练、武库补充皆按计划进行。”
沮授补充粮秣:“官仓充盈,然为长远计,仍需广积。太原、晋阳、上党新仓加紧储运,屯田开春可增良田万顷…”
就在太原军政整合紧锣密鼓之际,一匹来自东南方向、口鼻喷着白沫的骏马,踏着冰雪,将一份裹挟着关东风雷的帛书,送抵州牧府!
“报——!陈留急报!曹操曹孟德于陈留己吾,散家财,募义兵,传檄天下!”传令兵嘶哑的声音带着沉重。帛书呈上,曹操那狷狂悲愤的文字跃然眼前:“…董卓欺天罔地,鸩杀少帝!…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凡我汉臣,当共兴义兵,戮力王室,扫清华夏,剿戮群凶!…”
“好一个曹孟德!”刘备猛地合上帛书,眼中精光爆射,长社掌心同书“火”字的豪情仿佛重现!
密室之中,炭火哔剥。刘备、刘虞、荀彧、田丰、沮授、刘德然齐聚。
刘备沉声道:“曹孟德檄文已至!讨伐国贼,已在弦上!我等该如何应对?”
刘虞抚须,目光深邃:“孟德忠勇,率先发难,其志可嘉!然…关东诸侯,心思各异。此会盟,前途难料。”
荀彧神情肃穆,眼中燃烧着忠义之火:“主公!刘使君!此乃大义所在!不可不举!若我北疆坐视,一则失天下忠义之心,二则坐视董卓坐大,后患无穷!当应檄出兵,会盟酸枣!昭示大义,震慑董卓,结交豪杰!”
沮授捻须,精光闪烁:“文若先生所言极是!然,出兵之要,在于‘度’。当以精兵强将赴会,显威而不伤根本。”
刘德然战意高昂,接口道:“元皓先生坐镇太原,统筹粮草,万无一失!将领方面,云长青龙卫锋锐,翼德玄蛇骑刚猛,子龙银凤卫灵动,奉先血狼骑悍勇!四军皆我百战精锐!由主公亲率,配以精卒,足矣!军师幕僚,文若先生、公与先生运筹帷幄,德然愿为副贰!”
田丰立刻道:“粮草之事,丰责无旁贷!”
刘备缓缓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按在“酸枣”上,声音沉稳如定鼎之音:
“诸君之议,甚合吾心!国贼当诛,大义所在,我幽并男儿,岂能落于人后?”
“传我军令!”
“以吾刘备,亲率中军精锐步卒一万!关羽,领青龙卫五千!张飞,领玄蛇骑五千!吕布,领血狼骑五千!赵云,领银凤卫五千!合计精兵三万!以荀彧总理军务文书,沮授、刘德然为军师祭酒,参赞军机!”
“田丰坐镇太原,总督粮草军械!大军十日之内,整备完毕!兵发酸枣!”命令如金石掷地。肃杀激昂的气氛充斥密室。
几日后,太原城外,风雪渐歇。刘备带着荀彧、沮授、刘德然等人,立于城门之下,目光殷切地望向北方官道。远处,烟尘渐起,伴随着低沉而雄浑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猎猎作响的“关”字大旗!旗下,五千青甲骑士,背负强弓,阵列森严,正是威震北疆的青龙卫!当先一将,面如重枣,美髯垂胸,倒提青龙偃月刀,跨下青骢马,正是关羽关云长!
紧接着,是“张”字玄蛇旗!旗下五千玄甲重骑,人马皆覆重铠,玄蛇吞日矛寒光闪烁,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阵前大将,豹头环眼,虬髯戟张,座下乌骓马神骏非凡,正是张飞张翼德!再后,是“吕”字血狼旗与“赵”字银凤旗。吕布枣红马、方天画戟,桀骜之气冲天;赵云白马银枪,沉静如渊。
看到那熟悉的旗帜和身影,尤其是关、张二人,刘备眼中瞬间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他与这两位结义兄弟,自雁门一别,转战幽州,平定乌桓高丽,已有许久未曾相聚!他猛地一夹马腹,座下战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城门,迎着那滚滚铁流直冲而去!
“大哥!”关羽、张飞远远望见刘备单骑迎来,亦是激动万分,同时高呼一声,催动战马加速!
三匹骏马在雪原上飞速接近!刘备眼中含着热泪,关羽丹凤眼中精光暴射,张飞更是虎目圆睁!
“二弟!三弟!”刘备声音带着哽咽,伸出手。
“大哥!”关羽、张飞同时伸手!
三双布满老茧、曾同握一柄剑在桃园立誓的手,在分别数年后,于太原城外的风雪中,再次紧紧相握!战马打着响鼻,三人相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唯有兄弟情谊在胸中激荡澎湃!
随后赶到的赵云和吕布,勒住战马,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赵云脸上露出温暖而敬重的微笑,吕布眼中也掠过一丝向往的光芒,随即化为桀骜的战意。
十日后,太原城外。
朔风凛冽,旌旗猎猎如云。三万幽并精锐,列成森严的方阵,肃立于皑皑雪原之上。赤底黑字的“刘”字大纛与象征“镇北大将军”的节钺迎风招展,刘备金盔玄甲,按剑立马于大纛之下,雌雄日月双剑悬于腰侧。身后是谋士荀彧、沮授、刘德然。
“出发!”刘备拔出腰间长剑,剑锋直指西南酸枣方向!
低沉雄浑的号角声撕裂长空,战鼓隆隆如雷!三万铁骑与步卒,如同苏醒的巨龙,踏着坚实的步伐,卷起漫天雪尘,汇成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朝着中原腹地,朝着讨伐国贼的战场,浩荡开拔!
龙骧出塞,风云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