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白舟是打算假装姜渡的老板,用一种比较正经的办公式口吻,告知她的妹妹,姐姐要加班的。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但就总是莫名其妙的想要在对方和某人之间插上一脚。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她想要感受一下这种莫名的刺激感。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上课为了耍帅趁着老师背身偷偷摆poss被发现。在过年聚餐时为了追求另类的感觉在七大姑八大姨眼皮底下开矿,结果被一旁的妹妹揭穿。去肛肠科检查痔疮结果被大夫发现了一些奇怪的.......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为了追求这种一旦被发现人生就会完蛋的刺激感,那就要有承担真的被发现后的脸皮。
白舟是真的没想到,区区一个姜渡是怎么在被自己按倒在床的情况下把自己推开的。
哪里有发力点了?
而且我是血族唉!半真祖级别的纯种血族!
离谱到家了。
但是毕竟刚刚自己上头,估计确实有没有坐稳的前提。
总不能是对方故意让自己妹妹发现的吧!?
她在这边躺着,一句话也没说,听着床上二人的动静。
.............
“我说了我没事!悦悦,你听话,我很安全,只是……只是同事之间闹着玩……”
“闹着玩?!”
姜悦的声音猛地拔高。她不是什么不经世事的小女孩,这种东西她也了解,只是现在的她还不敢相信罢了。
“哪个同事会让你发出那种声音?!哪个同事会让你哭?!姐,你别把我当傻子!”
“姜悦!”
姜渡声音增高,她想用长姐的威严压下妹妹的追问,但声音里那无法掩饰的颤抖却出卖了她。
“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早点睡觉!咳咳!”
【姜悦扭曲值+8000】
在以往,这招百试百灵。
只要她稍微拿出姐姐的架子,姜悦总会乖乖听话,不再追问。
母亲是、父亲那次也是......
但是……这次不同了。
没有了愤怒的质问,甚至连之前那压抑的抽泣声也消失了。听筒里只剩下一种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平稳、悠长,却好似墓地中最深处的怨念般,带着阴冷的寒意,一点点爬上姜渡的脊背。
姜悦从未想过,自己的姐姐,真的会为了隐瞒另一个人,而用这种方式来压制她。
以往大多时候都是自己怀着明白装糊涂,但这次不同。
这份被背叛的刺痛,和姐姐被抢走的无力瞬间抽干了她所有的眼泪和怒火,只剩下冰冷的、凝固的怨。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白舟那边。
听着电话里妹妹那一声比一声高的质问,和姜渡那越来越无力的辩解,甚至于最后自欺欺人般的命令,白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真是……没用的东西。连撒个谎都撒不圆。
罢了。
自己惹出来的乐子,总归要自己解决。
【白舟扭曲值+800】
她站起身,优雅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踱步走到姜渡身后。
就在这时,姜悦的声音再次传出。
“是同事,你为什么要发抖呢,姐姐?”
许久,姜悦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却是带着一种好似接受一切的平静。
“刚才,有东西摔在地上了,是她,对不对?你急着抢手机,把她撞倒了。”
“而且……”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细细的思索残留的线索。
“你的声音……不对。从刚才开始,你的声带就在痉挛,这种情况造成你的声音发抖。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这样。一种,是极度的恐惧,还有一种……”
“是被人掐住脖子,刚松开的时候。”
跪坐在床上的姜渡眼神愣住了。
“钱,是吗?”
姜悦的声音带着苦涩,却也带着极深的怨念,不是对姐姐,也不是对那人,而是对自己。
“姐姐,如果是因为钱,那很简单,也是我一直以来都太过犹豫了。”
“我现在就去医院,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的管子拔了。明天,我就去学校退学。”
“我打听过,半个月后,城北码头有一艘去德国的船。我朋友的父亲是干这个的,两个人的位置,二十万。这些年,我偷偷攒够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怨怼,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令人窒息的平静。
“我们走。离开这里。什么都不要了。”
“只有我们两个。”
“不要再讨好她了,姐姐。”
“妈妈如果知道了,会伤心的。”
【姜悦扭曲值+3000】
“……”
“你听到了吗?”
啊哈~~
真是美妙的声音啊。
明明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不能拿妹妹开涮,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但没办法,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姜渡的内心,与她那张惨白绝望的脸截然相反,正因这接连不断的系统提示音而掀起狂欢的浪潮。
她一直都知道的哦。
这份深藏在身份之下的,无与伦比的……被压抑着的……(大改了改……妹妹对姐姐的情感,很重。)
明明无论是看到母亲重病时自己强撑的笑脸,还是父亲出事后自己整夜不归的疲惫,这个看似天真无忧的妹妹,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
但却只是选择了装聋作哑,固执地相信着那个无所不能的姐姐,相信自己为她编织的、关于未来的美好谎言。
直到现在,当她亲耳听到姐姐陷入了无法挽回的深渊,那份积压已久的、假装看不见的痛苦,才终于连同悔恨与无力一同爆发。
明明知道我是多么的‘敬仰’父亲和多么的‘爱着’母亲。
但此刻,却让我抛弃父亲,然后用母亲来威胁我~
拔掉.......哈哈哈,为了自己,让姐姐把过去的一切都丢下什么的。
啊哈哈~——(评论)
姜渡几乎不敢想象,如果悦悦知道了,她们之间根本没有那层不可言说的关系,自己只是父母不可言说的孩子……那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这副病态到极致的女鬼样,大概每天晚上都在偷偷规划和我逃跑后的生活吧~
压抑成这样,但却还是被自己对姐姐的那份纯洁的尊敬束缚........
到时候,应该会把我关到不见天日的地下室,用链子锁起来,一边哭着道歉,一边狠狠地折磨我吧。
不行哦,姐姐是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
你和你那个命中注定的“淼淼”,我才不会碰呢。
到时候等一切都结束,我会将你们都完整的还给对方哦~
姜渡在心中愉悦地哼着歌,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被彻底击溃的、万念俱灰的表情。
姜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拔了管子……”
轻飘飘的四个字在她脑海中炸响,将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所有的牺牲,都炸得粉碎。
她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一切,在这一刻,变成了妹妹口中可以随时舍弃的累赘。
她保护的,究竟是什么?
她用尊严和身体换来的,又是什么?
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被褥上,屏幕的光映着她惨白如纸的脸。
而这一切,都被白舟尽收眼底。
她原本脸上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看戏般的浅笑。但当“拔了管-子”、“偷渡”这些粗粝又真实的词汇从听筒里钻出来时,她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地凝固了。
游戏……结束了。
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关于爱与背叛与骨-科的、优雅又刺激的剧本。
这是泥潭。
是混杂着贫穷、疾病、死亡和绝望的,最肮脏、最丑陋的现实。
她.......有些太过火了。
白舟的目光从姜渡那张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缓缓移到了那支仍在通话中的手机上。
她俯下身,捡起手机。
电话那头,姜悦似乎没有得到回应,那股阴冷的平静开始出现裂痕,声音带上了最后一丝颤抖的哀求。
“姐……?我们走,好不好?不要管爸爸了.......求你了,他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在意他!”
白舟看着床上那个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姜渡,再看看手机屏幕上“悦悦”两个字,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这就是.......家人吗。
【白舟扭曲值+5000】
刚刚一直掐住脖子的手,放在对方的头顶上轻轻安抚。
她将手机凑到唇边,开了口——
“你姐姐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