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结结实实的命中声!
足球没有打在琴酒原本所在的胸口,而是狠狠砸在了他刚刚侧移后暴露出的右肩和上臂位置!特制的柔软材质在撞击瞬间释放出全部动能,然后——内部预置的机关触发!
比足球撞击声稍晚零点几秒,一声更大的闷响炸开!
不是爆炸,是释放。足球在命中点瞬间破裂,内部高压储存的、经过阿笠博士精心调配的强效神经麻醉气体与显影粉末,呈浓郁的灰白色烟雾状猛地喷发出来!
瞬间就将琴酒大半个身体吞没,并且以惊人的气浪~向四周扩散!
“呃啊——!”琴酒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那声音里充满了猝不及防的震惊与暴怒!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根本无从抵御,整个人如同被卡车撞中,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
砰!!他的身体重重砸在五米开外......
“大哥!!”伏特加发出变了调的嘶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朝着琴酒倒地的方向冲去,但刚迈出两步,就吸入了扩散开的烟雾,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立刻袭来,脚步踉跄起来。
“哟下!”仓库侧后方处,落地的柯南单膝跪地,完全无视了膝盖的疼痛......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里迸发出明亮到极致的光芒!
成功了!哪怕只是暂时,他击中了那个噩梦般的男人!
也就在足球飞出的同一瞬间,宫野明美彻底惊呆了。
她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看向足球射来的方向,看向那个从侧后方模糊的......小学生的轮廓,大脑一片空白。
而此刻,烟雾已经迅速笼罩了小半个仓库。
伏特加摇摇晃晃,努力想拔枪,但手指不听使唤。
倒在地上的琴酒被烟雾包裹,一时没了声息。
明美也感到一阵阵强烈的困意袭来,视野开始模糊,身体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赢了……吗?
柯南的心跳如擂鼓,但他强迫自己冷静。
麻醉烟雾效果显着,但对手是琴酒,不能大意。
他快速扫视烟雾,寻找下一个行动机会——是趁机拿下琴酒........还是先确保宫野明美的安全?抑或是按照预定计划行事,再次蛰伏起来,等待高桥远介的出现.......
奇怪,按照自己的推算,他,应该也到了啊~门口的车那么显眼......
然而——
“呃……咳……”
烟雾深处,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铁锈味的咳嗽。
柯南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只见那弥漫的灰白色烟雾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竟然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
是琴酒!他的黑色大衣肩部有明显的破损和白色粉末,右臂姿势有些怪异,但他站起来了!而且,他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握住了那支伯莱塔!
怎么可能?!那种剂量的麻醉剂,足以麻醉十头大象.......加上足球的重击……
下一秒,柯南看到了让他瞳孔骤缩的景象——
琴酒的右手小臂上,靠近手肘的位置,有一个新鲜的、正在汩汩冒血的弹孔!
他用枪……打了自己一枪?!用剧痛来强行刺激神经,对抗麻醉效果?!这个疯子!
琴酒站直了身体。他的银发有些凌乱,脸上沾着灰尘和少许血迹,但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透过逐渐散去的烟雾,精准地锁定了破窗处的.......柯南。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已经有了部分重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然后,又缓缓移向距离他更近、已经几乎站立不稳的宫野明美.....的重影。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玩味,没有了冰冷,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野兽被重伤后的狰狞杀意!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去看自己流血的右臂,琴酒抬起了左手,伯莱塔的枪口,稳稳地指向了宫野明美!
虽然他现在已经连宫野明美的脸都看不清了.......
虽然他的动作因为受伤和麻醉的影响而有些迟缓,但那决绝的杀意,丝毫没有折扣!
要杀她!立刻!清除这个叛徒,然后……找出那个偷袭的人......
柯南的呼吸停止了!太快了!他的大脑疯狂运转,但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滑板不在脚下,麻醉足球只剩一个,距离太远!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被杀吗?!
不——!!!
就在琴酒的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骤然攫住了琴酒!
那是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在生死边缘徘徊所锤炼出的、近乎预知般的死亡直觉!
像是最寒冷的冰水从头浇下,又像是被黑暗中更凶猛的掠食者盯上,脊椎瞬间过电般发麻!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琴酒在扣下扳机前的最后一瞬,强行.....向右偏离了身体.....手中的伯莱塔,向着宫野明美的身体......闪出火光~
可是,就在他动作做出、并且开枪的同时,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微小空隙里——
“砰!!!”
枪声炸响!
宫野明美。
她不知何时用颤抖却死死稳定的手,握紧了那把小左轮。
她的脸上泪水未干,眼神却是一片燃烧后的、冰冷的灰烬。在那灰烬深处,倒映着琴酒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眼睛。
她开枪了。
没有犹豫。
没有呐喊。
只有扣动扳机时,那一声决绝的轻响。
时间,仿佛被这一枪击穿了。
琴酒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向右侧闪避。他闪避的动作,恰好让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偏离了弹道。
子弹没有击中他的心脏。
而是带着灼热的气流和撕裂一切的力量,“噗”地一声,狠狠钻进了他左侧的肩膀偏下、接近锁骨的位置!
血花瞬间在他黑色的衣料上绽开,初时只是一个深色小点,随即迅速泅开成一片刺目的红!
“唔……!”琴酒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左手再也无力握枪,伯莱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仓库墙面......才勉强停下。
他右手捂住左肩的伤口,指缝间鲜血泉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整只手。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盯住了眼中.......模糊不清.......倒在血泊中的宫野明美。
他算到了一切。
算到了可能存在的FbI埋伏(比如赤井秀一)。
算到了警视厅那群废物的插手。
甚至在刚才,察觉了将要偷袭的,物体落地微弱声响......
但他唯独没有算到——
这个他视为蝼蚁、视为可以随手清理的叛徒的女人……
这个眼神里总是带着恐惧和软弱的“广田雅美”……
会在最后时刻,用这样冷静到可怕的方式,向他射出复仇的子弹。
而与此同时,胸口中弹.......
倒在血泊中的宫野明美握枪的手缓缓松开,左轮“啪嗒”掉在地上。
她剧烈地喘息着,看着不远处中枪的琴酒,感受自己防弹衣血包中,那不断涌出的鲜血,眼神空洞了一瞬,然后,是一种解脱般的茫然。
她做到了。哪怕杀不了他,也让他付出了代价。
麻醉烟雾的效果上头,她终究还是昏了过去......
“大、大哥!!”伏特加终于从眩晕中挣扎出几分清醒,看到琴酒中枪,目眦欲裂,吼叫着就要扑过来,但他自己也是脚步虚浮。
侧面处的柯南,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中枪的琴酒,又看向那个开枪后倒在血泊里的宫野明美,大脑一片轰鸣。
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计划。
不,是从他打出那个电话开始,一切就已经滑向了他无法控制的深渊。
而此刻,在仓库斜对面那片深沉的阴影里。
高桥远介透过逐渐稀薄的烟雾,看着下方戏剧性的一幕,看着中枪的琴酒,看着开枪的明美,看着震惊的柯南和慌乱的伏特加。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计划被打乱的恼怒。
没有出手未果的遗憾。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远介的身影,如同滴入深水的墨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身后更浓重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仓库里,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高高的破窗,斜斜地照在那摊逐渐扩散的、属于琴酒的
鲜血上。
殷红。
刺目。
宛如这盘错综复杂的米花棋局上,刚刚落下的、一枚谁也无法预料其后续影响的,腥红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