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烈的阳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无情地炙烤着中原大地。自年前那场酣畅淋漓的大雪之后,至今已四个多月,天空竟未降一滴雨水。望着四月天里便已火辣刺眼的太阳,汴京城中的百姓心中都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田间地头的老农更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果然,坏消息来得比预想的更快。
未出半月,一道沾满尘土与焦急的千里加急文书,便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了皇宫大内!
文书来自河南道,字字泣血——自去年秋收后至今,河南全境竟未有一场像样的雨水落下!河道干涸,田地龟裂,越冬的小麦几乎颗粒无收!灾情严重,饿殍遍野,民怨沸腾!
仁宗皇帝览奏,大惊失色,立刻下令开启紧急国库,拨发巨额银钱和粮食,火速运往河南道赈济灾民,稳定民心。
然而,救灾的圣旨和首批钱粮刚发出没几日,另一道更加令人震怒的加急奏报便追着前一道的尾巴,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河南道知州魏云,竟携巨额救灾款,潜逃无踪!
“混账!”仁宗皇帝罕见地龙颜大怒,一掌重重拍在龙案之上,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国之蛀虫!民之蠹贼!竟敢在灾荒之年,行此丧尽天良之事!展昭!”
“臣在!”展昭立刻出列跪倒。
“朕命你,即刻带领三百御林军精骑,持朕手谕,火速前往河南道!务必将那贪官魏云缉拿归案!追回赃款!若有反抗,格杀勿论!”皇帝的声音冰冷彻骨,充满了杀意。
“臣,领旨!”展昭叩首,目光锐利如鹰。
展昭带着御林军,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河南道治所。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顺利的缉拿,而是一团诡异莫测的迷雾。
他们抵达时,魏云早已不见踪影。而其三名贴身随从与一名州衙属官,竟在同一天内“自杀谢罪”!现场均留有字迹潦草、内容含糊的“遗书”,大致皆是声称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圣上与百姓,故以死谢罪云云。
展昭敏锐地察觉到此事实在太过巧合,立刻要求开棺验尸,查明这几人的真正死因。
然而,当地负责此案的知州副使(魏云的副手)却面露难色,告知展昭:因天气炎热,尸体不易保存,在发现尸体的第三天,便已按惯例将四具尸体火化了!如今只剩几坛骨灰,无从验起!
一切可能的线索,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提前掐断!
展昭心中疑窦丛生,却苦无实证,只能带人继续严密搜查。几天后,竟在城外一条几近干涸的河道淤泥中,意外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穿着官袍的男尸!经残余的官服配饰和随身物品辨认,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失踪的知州魏云!
尸体被粗绳捆绑,身上还坠着几块大石,显然是被人沉尸灭口。不知是因河水干涸水位下降,还是绳子日久腐烂断裂,尸体才得以浮出水面。由于浸泡时间过长,尸体浮肿不堪,已然无法辨认具体容貌,体表也难以检查出明显的外伤。
案件愈发扑朔迷离。展昭在后续调查中发现,那位主持工作的知州副使行为十分可疑,总是在有意无意间阻挠他们的深入调查,要么推说卷宗遗失,要么称相关吏员休假,处处设置障碍。
展昭心知此事绝非一个知州贪污那么简单,背后定然牵扯极广!他果断飞鸽传书,将河南道的诡异情况密报给了开封府的包大人。
仁宗皇帝在七日后接到包拯转呈的密报,震怒之余更是心惊!他立刻派遣了一位铁面无私的巡查御史,手持尚方宝剑,火速赶往河南道,暂代知州副使之职,全力协助展昭查案!
然而,即便有了巡查御史的加入,调查工作依旧举步维艰。这位御史与展昭很快发现,从下层的县令胥吏,到州衙的各级官员,甚至负责守卫的兵士,几乎都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言行诡异,讳莫如深,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和一只手在背后严密地操控着一切!
他们想要调阅河南道近几年的预案记录、钱粮账册以及魏云生前的书房存档,相关官员总是推三阻四。好不容易勒令他们次日必须备齐,结果第二天中午,当展昭几人外出用饭的短暂间隙,州衙内存放档案的书房重地,竟突然燃起冲天大火!
等众人赶到扑救,所有卷宗档案、书籍文书已尽数化为灰烬!连带着旁边几间存放旧档的库房也未能幸免!
巧合得令人发指!这分明是有人蓄意纵火,毁灭证据!
至此,展昭与巡查御史彻底确信,河南道官场已从根子上烂掉了!这绝非一两个贪官污吏的问题,而是一场自上而下、盘根错节、组织严密的集体贪腐和欺瞒!其背后可能隐藏着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阴谋!
展昭不再犹豫,将巡查御史留在当地稳定局面,自己则亲自带领一小队精锐,马不停蹄,连夜返京,将河南道的真实情况和自己的判断,直接面圣上禀!
仁宗皇帝听完展昭的禀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沉默良久,眼中闪过决绝的厉色。
“朕,知道了。”皇帝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雷霆之怒,“展昭,朕再予你两万京畿禁军!持朕虎符,即刻返回河南道!给朕将河南道所有州府县衙的兵权、防务,全部接管!所有武装,全部换成我们的人!所有涉嫌此案的官员,无论品级高低,给朕一个不漏,全部缉拿!若有反抗,以谋逆论处!”
“臣,遵旨!”展昭接过沉甸甸的虎符,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责任和杀伐之气。
带着两万精锐禁军,展昭再次返回河南道。这一次,不再是暗中调查,而是雷霆万钧的武力接管和全面清洗!
军队迅速控制了所有要害部门,替换了所有可疑的守军。大小官员上百人,在惊愕与恐惧中被如狼似虎的禁军从府邸、衙门中拖出,打入囚车!
三日后,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奉旨亲临河南道!
一场席卷整个河南官场的巨大风暴,终于要在包青天的铡刀之下,迎来最终的审判!乌云压城,万民翘首,等待着那正义的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