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产房内外一切收拾妥当,已是黄昏时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给房间染上了一层温暖却带着疲惫的橘色。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前胸贴后背。
白玉堂一直守在外面,见我满头大汗、一脸疲惫地走出来,二话不说,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厅走。“走走走,先吃点东西!看你脸白的,别嫂嫂没救回来,你先倒下了!”
外厅现在还没到正式开饭的时候,厨房里只有些现成的食材。白玉堂直接撸起袖子(难得他肯干活),亲自下厨,动作居然还挺麻利,很快就给我煮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又快手快脚地炒了一盘红彤彤的辣椒炒鸡蛋,切了一盘厚厚的卤牛肉。
我也确实是饿狠了,顾不上什么形象,坐在桌前端起碗就吃。面条劲道,汤头鲜美,辣椒炒蛋香辣开胃,卤牛肉更是滋味十足。我竟然风卷残云般,把一大碗面和两盘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我靠在椅背上,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刚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下那身沾染了血污和汗水的衣服,就听到有丫鬟急匆匆跑来禀报:“林姑娘,三爷和展大人他们回来了!带着御医直接去两位夫人房里了!”
我精神一振,立刻起身赶往大嫂二嫂的房间。
刚到门口,就见卢方、韩彰、展昭、徐庆,还有一位穿着官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想必就是请来的御医)从四嫂那边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我感激的目光(蒋平估计守着妻儿没过来)。
御医先是仔细查看了大嫂二嫂的状况,翻了翻眼皮,又示意我让开位置(我刚才在床边守着),然后坐下,伸出三根手指,极其专注地搭在了大嫂的脉搏上。
房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御医的表情。
只见御医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他反复诊察了两次,又同样仔细地给二嫂诊了脉。
良久,他才缓缓收回手,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脸色十分难看。
“御医大人,如何?我两位弟妹所中何毒?可能解?”大哥卢方忍不住,急切地开口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御医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沉重地叹了口气:“二位夫人所中之毒,并非中原常见之物。若老夫所料不差,此毒应是来自西域,名为——‘睡美人’。”
“睡美人?”众人面面相觑,这名字听起来诡异又美丽,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不错。”御医解释道,“此毒极其刁钻阴狠。中毒之后24个时辰之内,毒素会迅速蔓延,遍布奇经八脉,中毒者陷入深度昏迷,面色呈现青紫之色,如同濒死。”
“但24个时辰之后,”御医话锋一转,语气更加凝重,“毒素会完全潜伏下来,脉象反而会变得平稳,面色也会逐渐恢复红润,肌肤甚至更有光泽,看上去就如同安然入睡的美人一般,故名‘睡美人’。”
“然而,这并非好转,而是回光返照般的假象!若一个月之内,无法服下独门解药,中毒者便会在沉睡中悄无声息地死去!且死后身体不腐不坏,甚至会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维持那‘睡美人’的模样,直至最终化为枯骨……”
御医说完,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恶毒诡异的毒药!不仅要人性命,还要将人变成一副美丽的躯壳!
“那……那解药呢?”韩彰声音发颤地问。
御医无奈地摇了摇头,面露愧色:“请恕老夫才疏学浅……此毒源于西域,解法也必然掌握在制毒者或其传承人手中。老夫……无能为力。”
希望瞬间破灭,卢方和韩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御医沉吟片刻,建议道:“为今之计,唯有尽快派人前往西域,或者与西域接壤、擅长用毒解毒的苗疆等地打探消息。或许……能在江湖中找到知晓此毒并拥有解药之人。这是唯一的生机了。”
去西域?苗疆?
众人面面相觑,这两个地方都遥远而神秘,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而且只有一个月的期限!时间如此紧迫,谈何容易!
一股沉重的绝望感笼罩了整个房间。
原本因为救回四嫂母子而带来的些许喜悦,瞬间被这更庞大、更阴毒的阴谋所带来的压力冲得烟消云散。
对手的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远超想象。他(她)似乎算准了一切,不仅要让卢家庄乱起来,还要让中毒者在亲人面前“安然”死去,承受漫长的心理折磨!
这简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人心的酷刑!
我看着床上如同睡美人般安详的两位嫂嫂,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不管是谁!不管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