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再次恢复意识,缓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微微摇晃的马车里。身下铺着柔软的垫子,身上盖着温暖的薄毯,耳边是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和外面隐约的说话声。
回程的路似乎并不赶时间,马车行进的速度算得上平稳舒缓。透过车窗缝隙,能看到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挣扎着坐起身,感觉浑身依旧酸软,但比起之前那种彻底脱力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连日来的奔波、惊吓、透支,几乎抽干了我们所有人的精气神,以至于在见到包大人他们之后,我们直接昏睡了整整三天,一路上基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像一群被掏空了的破布娃娃,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吝啬。
我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感觉舒服了些。撩开车帘,看到外面树林空地上已经扎起了营寨,一堆堆篝火点燃了起来,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驱散了夜间的寒意,也照亮了一张张虽然憔悴却焕发出生机的脸庞。
火上架着烤得滋滋冒油的兔子、野鸡,还有几口大锅里不知道煮着什么,热气腾腾。幸存下来的那些小士兵们正围坐在一起,口沫横飞地对着来接应的兄弟们吹嘘着这次惊心动魄的经历,引来一阵阵惊叹和夸赞声。那些曾经的辛苦与恐惧,仿佛都在这喧闹的吹牛打屁声中渐渐淡化,虽然脸色还带着疲惫,但每个人的精神头都显得十足。
看到我走下马车,不少人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林姑娘醒啦!” “林姐!这边坐!” “林掌柜,精神好些没?”
我笑着回应,走到一处篝火旁看了看。火堆上的猎物虽然不少,但看着周围这群饿狼似的、块头十足的大小伙子,我琢磨着这点东西恐怕不够塞牙缝的。
“这点东西哪够啊?来来来,几个力气大的,过来帮我搬点东西!”我招呼了一声。
立刻有十多个手脚麻利的小伙子兴冲冲地跑过来。我一挥手,直接从空间里把剩下的所有存货都拿了出来——堆成小山的各种卤肉(猪头肉、卤牛肉、卤鸭、卤鹅)、还有不到三百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都抬过去,给大家分分!人人有份!”我笑着指挥道。
“好嘞!谢谢林掌柜!”小伙子们欢呼一声,七手八脚地抬着美食冲向各个火堆,顿时引起一片更大的欢呼声。
我又借着那两口正在烧水的大锅,拿出了百来个鸡蛋,直接打了进去,又撒上些盐和葱花,最后淋上几勺香油——瞬间,两大锅香气扑鼻的鸡蛋汤就做好了!那香味顺着晚风飘出老远,勾得所有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在叫。
这群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小伙子们,此刻彻底放开了,围着篝火,大口吃着喷香的卤肉,喝着热乎乎的鸡蛋汤,时不时为了抢一个鸡腿或鸭翅膀笑闹成一团,气氛热烈而融洽。看着他们脸上真挚的笑容和重新焕发的活力,我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我慢慢走到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昭、白玉堂他们那堆篝火旁坐下。展昭和白玉堂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激动地向包大人和公孙策讲述着这次古墓之行的详细经过。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听得极为专注,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听到惊险处会不由自主地惊讶瞪眼;听到惨烈处会后怕地倒吸冷气;听到我们遇到困境时会着急地皱紧眉头;听到某些遗憾的抉择时又会露出后悔惋惜的神色…简直比看戏还精彩。
我默默拿出一大包瓜子放在旁边,又取出几杯还冒着凉气的冰镇奶茶,给大家分了下去。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我们几个一边嗑着瓜子,喝着冰奶茶,一边听着展昭和白玉堂在那声情并茂地说书(偶尔我插两句嘴补充或者捧个哏),而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则保持着极其丰富的表情管理,沉浸式体验着我们的冒险之旅…
不一会儿,一个和我们一起从墓里出来的小兄弟,闻着瓜子香味就摸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我嗑得喷香,扭扭捏捏地也想讨要一点。
我不由笑了,直接拿出一个空布袋,给他装了好几斤瓜子:“拿去和兄弟们分分,别抢啊,管够!”
别的不多,我空间里各种口味的瓜子存货,几百斤还是有的!我又分装了好几袋,让勤务兵给每一个篝火堆都送上一大袋。
有了瓜子,气氛更加热烈了。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低声哼起了家乡的小调,很快,就有人跟着附和。接着,你来一首军中的战歌,我来一首乡野的山歌,竟然渐渐变成了一场热闹非凡的篝火歌会!
大家起哄,非让我也来一首。推辞不过,我想了想,便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记忆里气势磅礴的《向天再借五百年》。虽然我这嗓子一般,但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中那份豪迈与苍凉,似乎格外契合我们这群刚刚经历了生死、重获新生的人的心境。
没想到,一曲唱罢,竟然赢得了满堂彩,叫好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篝火跳跃,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充满向往的脸庞。歌声、笑声、喧闹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夜空之中,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阴霾、恐惧和艰辛都驱散殆尽。
这一刻,没有身份的差别,没有经历的苦痛,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共享此刻温暖的简单快乐。所有的付出与牺牲,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些许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