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乱传送阵......”
夜阑站在远处的观礼台上，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五个字，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连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桃花眼里，都只剩下了纯粹的惊骇。
所以他和君无尘的乌龙，根本就不是天地异象的巧合，而是这个老妖婆在推波助澜。
更恐怖的是，云晚晚是先天混沌道胎。
作为魔尊，他接触过的上古典籍远比仙界的那些老古董要多，也更加阴暗和禁忌。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先天”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后天的混沌道胎，尚且需要引导和催化，才能承载力量。
而先天的混沌道胎，生来就是混沌本身！
那是混沌初开之时，一缕最本源的“母气”所化，理论上，它就是另一个混沌！可以无限成长，无限吞噬，最终将整个三界都重新拉回原点！
那不是容器！那是另一个更恐怖的“娑璃”！甚至，比娑璃更恐怖！
娑璃根本不是要夺舍！
她是要……融合！
她要将自己的意志，与那具先天道胎的本源彻底融合，成为一个新的、拥有无限潜能的、真正意义上的……混沌魔神！
“这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夜阑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之前他还觉得娑璃要毁掉半个仙界已经足够疯狂，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她为了掩盖自己真正目的，随手扔出来的烟雾弹！
她的野心，是要吞掉整个三界！
“清寒！我们……”
夜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云清寒，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背后的长剑。
她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和小师妹是被人有意安排才嫁错了夫君，她只在意师妹现在的安全。
那柄名为“霜寒”的古剑，剑身清亮如秋水，此刻却在微微颤鸣，剑刃之上，一缕缕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凌厉至极的剑意，正在疯狂凝聚。
云清寒没有说话，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地锁定着远处那片笼罩了清心殿的灰色混沌，里面的战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
清心殿前。
君无尘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那双赤红的眼眸里，恐慌和愤怒已经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几乎要将他自己都燃烧殆尽的毁灭欲望所取代。
他听到了娑璃的话。
他也瞬间想通了所有的一切。
从他遇到云晚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落入了娑璃的算计！
他与晚晚的双修，是在用他自己的净世仙力，去帮助晚晚体内的那具先天道胎，进行最后的“净化”和“孕育”！
他就像一个辛勤的园丁，亲手为别人浇灌出了一枚最完美的果实！
而现在，窃贼登堂入室，要来采摘这枚果实了！
“娑！璃！”
君无尘的嘶吼声，扭曲得不似人言。
他疯了一样，再次扑向了那道灰色的混沌壁垒！
他将体内所有残存的、狂暴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凝聚于双掌之上，仙光与魔气交织成最原始的毁灭之力，狠狠地印了上去！
“给！我！开！”
“轰——！！！”
巨响震彻云霄！
那狂暴的力量，足以将一座仙域都打得陆沉！
然而，当这股力量撞上那层灰色的混沌壁垒时，却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像样的波澜都没能掀起。
那灰色的混沌，只是轻轻地蠕动了一下，便将他所有的攻击，尽数吸收、消化。
紧接着，那壁垒之上，光芒一闪。
一股比君无尘打出去时，更加精纯、更加庞大的力量，猛地反弹了回来！
“噗——！”
君无尘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自己这股加强版的力量，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胸口！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一次被狠狠地砸飞出去，沿途撞碎了数座宫殿的残垣，最后“轰”的一声，深深地嵌进了一座假山之中，生死不知。
“呵呵呵呵……”
混沌之中，娑璃的笑声愈发得意和张狂。
“没用的，君无尘。在混沌道胎‘混沌领域’之内，我就是无敌的。”
“你的力量，只会成为我的力量。你越是挣扎，这层壁垒就越是坚固。你就乖乖地，在外面看着吧。”
“看着我，是如何享用你那可爱的小夫人。”
“看着我，是如何一点一点地，将她的神魂，她的血肉，她的一切，都变成我的东西！”
“这将是你，背叛我之后，永生永世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那恶毒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在君无尘的神魂深处，来回地切割。
废墟之中，乱石堆下。
君无尘艰难地动了动手指，他想要爬起来，可刚才那一击，几乎震碎了他所有的仙骨，体内的本源更是被抽得一干二净，连一丝仙力都无法凝聚。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他空有三界最强的修为，却连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殿门，都无法靠近。
无力感，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的视线，透过碎石的缝隙，模糊地望着那片灰色的混沌。
他仿佛能看到，在那片混沌的深处，他的小丫头，正躺在他们曾经相拥而眠的床榻上，无助地、痛苦地，被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一寸寸地吞噬。
他仿佛能听到，她在哭，在喊着“夫君”。
“晚晚……”
君无尘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金色的泪水，混合着鲜血，从他那双赤红的眼角，滚落下来。
原来，无情道的圆满，不是没有眼泪。
只是，还没有痛到极致。
就在君无尘的神智，即将被无边的悔恨与痛苦彻底吞噬的时候。
他的心口处，那个因为与云晚晚神魂交融而留下的，最深层的烙印，忽然，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那不是攻击。
那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熟悉娇憨气息的……呼唤。
很轻，很弱，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却是穿透了那层坚不可摧的混沌壁垒，精准地，传递到了他的神魂最深处。
是晚晚！
她还没被彻底吞噬！
她还在……呼唤他！
这个认知，瞬间劈开了君无尘脑海中的所有黑暗和绝望！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眸，重新燃起了两簇疯狂的火焰！
对！
混沌领域！
娑璃能用他的力量来对付他，是因为他们同出一源！
可是！
他和晚晚，才是真正神魂交融，本源相通的人！
这座混沌领域的力量，来自于晚晚的先天道胎！
那也就是说……
这股力量，他也……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