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规……矩？”
云晚晚手里的玉简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道天雷给劈中了，整个人都傻了。
她满心欢喜地以为是一场浪漫的约会，结果……结果是把她骗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进行封闭式特训？！
这个狗男人！
简直坏透了！
“为什么啊！”云晚晚的委屈和失望瞬间涌上心头，她气鼓鼓地瞪着君无尘，小脸涨得通红。
“若是在九霄仙宫，不出半日，便会有各种由头前来打扰。”君无尘的解释，言简意赅，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冷静，“这里，无人能找到。”
云晚晚被他噎了一下。
他说的是事实。
昨天天罚仙尊才刚走，今天指不定又有什么老古董要跑来进谏。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情感上她完全接受不了啊！
“那我也不要！”云晚晚把心一横，将手里的玉简往几案上一拍，耍起了赖，“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去！”
她那气呼呼的模样，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伸着爪子，却没什么威慑力。
君无尘看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耐烦，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她。
“晚晚。”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云晚晚心里咯噔一下。
“你可知，昨日天罚仙尊为何敢来？”
云晚晚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因为……因为我给你惹麻烦了？”她有些心虚地小声说。
“不。”君无尘摇了摇头，“因为在他们眼中，也觉得你还不够格。”
“他们认为，你只是一个凭借联姻上位的，无足轻重的小仙。所以，他们敢当着我的面，称你为‘不必要的尘缘’。”
君无尘一步步向她走近，那强大的气场让她下意识地后退。
“我可以堵住他们的嘴，可以罢免他们的职，甚至可以让他们从三界消失。”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头发颤的冷意，“但我堵不住悠悠众口，也无法抹去所有人根深蒂固的偏见。”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垂眸凝视着她。
“我让你学这些，不是要你变成一个循规蹈矩的木偶。”
“而是要让你拥有，只凭自己，就能让他们闭嘴的力量。”
“那种力量，叫做气场，也叫威仪。是当你出现在他们面前，哪怕一言不发，他们也会自惭形秽，不敢生出半分不敬之心的东西。”
“这，才是九霄仙后，该有的样子。”
“晚晚，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进步很多了，再坚持一下，好吗！”
云晚晚彻底呆住了。
她仰着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神情依旧清冷，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她从未读懂过的深沉与筹谋。
在他亲口解释之后，她终于明白了。
他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铺路。
他要赋予她，能在这个对她并不友好的仙界，安身立命，活得骄傲挺拔的资本。
心底那点委屈和不情愿，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冲刷得干干净净。
鼻子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知道了……”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君无尘看着她那副蔫蔫的小模样，沉默了片刻，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
那里并没有眼泪，却有些湿润。
“今日，继续巩固‘行之仪’。”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严师的姿态，“绕湖一周，花不能动，水不能兴波。”
“啊？”云晚晚猛地抬头，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湖泊，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绕湖一周？
这湖看上去，比整个九霄仙宫的主殿广场加起来都大！
而且，花不能动，意味着她走过花海时，带起的风不能吹动任何一片花瓣。
水不能兴波，意味着她踏上湖面时，脚下不能泛起一丝涟漪。
这哪里是走路，这分明是让她练习对自身力量最精细入微的控制！
“现在开始。”君无尘根本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下达了命令。
云晚晚欲哭无泪。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男人，在正事上，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地走到花海边缘。
她回忆着之前君无尘教她控制树叶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收敛起全身的仙力，只在脚底凝聚起薄薄的一层，然后，迈出了第一步。
“呼——”
一阵微风拂过，她身旁的那株琉璃花，轻轻摇曳了一下。
失败。
水榭里的君无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云晚晚咬了咬唇，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
她再次尝试。
这一次，她将仙力控制得更加细微，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动作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她一步，两步，三步……
成功了！
她顺利地穿过了半米宽的花径，身边的花朵，纹丝不动！
云晚晚心里一喜，脚下的仙力不自觉地波动了一下。
“唰！”
旁边的一株琉璃花，花瓣瞬间枯萎，化作了飞灰。
云晚晚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脚。
她这才想起来，君无尘说过，这花会吸食仙力！
她的心神只要有刹那的松懈，泄露出一点仙力，就会被这花捕捉到！
这根本不是走路，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云晚晚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回头，可怜巴巴地望向水榭里的君无尘，希望能得到一点提示或者安慰。
然而，君无尘只是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云晚晚只好又把头转了回来。
求人不如求己！
她就不信了，她连几步路都走不好！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从最初的步步惊心，到后来的渐入佳境。
云晚晚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仙力耗尽了，就自己盘膝坐下恢复。
她渐渐地，不再去关注那些花会不会动，水会不会起波澜。
她的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了对自身力量的感知与控制之中。
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最精密的仪器，每一丝仙力的流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终于走完花海，踏上那片平静如镜的湖面时，她甚至没有刻意去控制，脚下的湖水，便自然而然地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她一步步走在水面上，裙摆微拂，身姿轻盈，仿佛月下的仙子，在水上漫步。
当她走完最后一步，回到水榭前时，额角已经沁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做到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君无尘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她。
“感觉如何？”他问。
“我……”云晚晚张了张嘴，忽然发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对仙力的感知，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更重要的是，她只是这么简简单单地站着，就感觉自己的脊背挺得笔直，一股莫名的自信，从心底油然而生。
仿佛，她天生就该是这样站着的。
“还不错。”君无尘淡淡评价了一句。
就在云晚晚以为今天的折磨终于要结束时，君无尘却站起身，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通体剔透的白玉酒杯，杯中，盛着半杯清澈如水的仙酿。
他走到她面前，将酒杯递给她。
“端着它，再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