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柔也踉跄着跑过来,扶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卫若眉,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王妃!您没事吧?刚才……刚才真是太危险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我们可怎么向王爷交代啊!”
卫若眉摇了摇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她看着云裳怀中惊魂未定的阿宝,又看了看那片恢复平静、却依旧令人心有余悸的草丛,春日暖阳照在身上,却驱不散那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寒意。方才那惊险的一幕,那冰冷的蛇瞳,滑腻的鳞片,嘶嘶的声响,还有阿宝绝望的哀鸣,仿佛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半日,从十里长亭的离愁别绪,到绵绵决绝的远行,再到此刻与毒蛇的惊心对峙,竟像是过了许久许久。
孟承佑望着卫若眉,关切地问道:“王妃你还好吗?没想到你看上去娇娇弱弱,遇到危险却能挺身而出,很多男子也自愧不如,难怪玄羽对你如此情深。”
听到梁王夸奖自己,卫若眉有些有不好意思:“只是来不及想什么,若眉心里是极害怕的,只怕是多给些时间让若眉思考,定然不敢再冲上去了。”
孟承佑莞尔一笑,摘下腰际悬着的小玉佩,递给林淑柔道:“这位林娘子不必太过担心了,危机已经过去了。你孩子与本王十分有缘,本王送个物件当做纪念吧,若孩子将来大了,愿意的话,可以找本王从军。”
林淑柔一脸诚惶诚恐,忙着摆手:“王爷,这不行,我身份卑微,岂敢受你这么尊贵的礼品,若将来有求于王爷的,我可以让靖王妃去找您,也是一样的。”
孟承佑心中叹道:这林娘子因为未婚有子,带着幼孩过了几年无依无靠的生活,尝尽人间冷暖,只道是身份卑微,她又岂知道,这孩子在大晟朝身份极其尊贵,是当今皇帝的龙子。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眼下却不能告知于她。
是夜,孟玄羽忙碌了一天,终于回府。
因前几日卫若眉来了葵水,孟玄羽生生的憋了好些日子,如今终于可以开荤了,孟玄羽一早便按捺不住地守在卫若眉左右。
此次卫若眉准日子来了月事,说明没有怀上孩子,孟玄羽心中十分矛盾,又希望妻子早些有身孕,好对祖母有个交待,又担心妻子有了身孕,自己要长时间的克制欲望了,想来想去,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算了。
卫若眉见孟玄羽饿了这些日子,一幅猴急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婚前的种种担忧和猜测,都被婚后的琐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彻底扫除了。
孟玄羽对卫若眉关心备致,天气还没凉时,因卫若眉身寒不喜凉席,孟玄羽虽然自己觉得有些闷热,还是体贴地将凉席撤下,她能感觉到丈夫偶尔因为燥热而睡不踏实,她曾提出让孟玄羽睡旁边的榻上,孟玄羽却宁愿受热也要守在她的身畔。
因卫若眉幼时被鱼卡伤过,不喜吃鱼,孟玄羽让厨房做的都是刺少的鱼,尽管刺少,他还是细心地将鱼刺挑干净再让她吃。
是以,孟玄羽说过他还有隐瞒自己的事情,卫若眉也不愿意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如果孟玄羽真的有所图谋,能做到他这份上,他想要的东西,卫若眉都愿意给他。
随着日常相处,卫若眉也越来越爱上了他,对他的依赖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厚。
云收雨歇之后,孟玄羽依然抱着卫若眉不肯撒手,仿佛松了手便会飞了一般。
“眉儿,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想我吗?”孟玄羽问道。
“你是我夫君,自然是想的。”
“我觉得你想我,没有我想你想得多。”孟玄羽伸出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
卫若眉白了他一眼:“难道你想我多还是我想你多,还非要分个高低?”
孟玄羽笑:“我总是希望眉儿再多想我一些。”
“崇霄放心,眉儿与你已经不会分开了,哪怕是……”卫若眉原是想说,‘哪怕是死’,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两人新婚不久,说这样的话不吉利,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懂你的意思。”玄羽抚过若眉乌黑的青丝:“生老病死是人必经的过程,有什么好忌讳的,不过,眉儿,玄羽不愿意你这样,若是玄羽有了危难,你要好好带着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们的亲人活下去。”
卫若眉掩住孟玄羽的嘴,脸上多了几分恼意:“你又胡说些什么?你这人真是百无禁忌,就不能改改吗?”
“哪里真的说什么就能应什么?”孟玄羽微笑着安慰妻子:“我只是想说,若我真有什么事,以后就让梁王照顾你们吧。”
卫若眉用力掐了一下孟玄羽的腰:“梁王照顾我们?皇帝对梁王那么忌惮,而今又暂时除了他的兵权,他自保都难,又如何来照顾我们?你再胡说八道,我可真生气了。”
孟玄羽冷不丁地吃痛,惊喊了出来:“好好,我不乱说,不乱说。”
“今日梁王在后花园帮我们除了蛇,救了小阿宝,小阿宝很喜欢梁王,搂着他不放。”卫若眉于是将今天在后花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孟玄羽呼,阿宝怎样跑到草丛里,如何被几条蛇围攻,自己又怎么冲上去与蛇对峙,后来孟承佑又如何出手相救,再就是阿宝与孟承佑十分的亲近,这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不一样。
孟玄羽边听边轻轻抚了一下卫若眉的头发:“眉儿好样的啊,只是太危险了,你要答应我下次这样的事不要那么冲动的跑上去,你要先保护好自己。”
“关于阿宝生父的身份,你们打算一直瞒着林姐姐吗?若是万一有一天皇帝他自己知道了,你说会有什么后果啊?”卫若眉担忧地说道。
孟玄羽沉声道:“我与承佑商量过了,想要一直瞒着很难,眼前先瞒一时是一时,皇帝那边他应该是早就忘了这事,何况他俩虽有一夜缠绵,皇帝却并不知道林淑柔那么巧,一日一夜便怀了孩子,且未婚生了下来。皇帝那边应该不会轻易知道的,怕就怕这靖王府有许多皇帝的眼线,早晚便通过我们的神色话语或对林娘子的态度猜出来,所以,还是尽早让林娘子与阿宝回你青竹院住吧,还能多陪陪卫夫人。”
卫若眉点点头:“这样也好,那我让赵统领明天安排柔儿姐姐回青竹院吧。”
孟玄羽眉头紧锁:“回去之后,你让林娘子不要再去乐善堂了,就让云裳和卫夫人还有云菲多陪着她。”
“好,都听夫君的。”卫若眉轻轻地在玄羽脸上吻了一下:“玄羽安排的事,出不了差错。不过,如果林娘子走了,云裳便也不合适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