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精进医术,沈文峻忆起一件往事,他这一生,医术都在兄长沈文钦之下,唯有一次治好了一名昏睡的病人,从阎罗手上拉回了他,这才最值得他骄傲,他甚至认为,自己是有很大的医术天份的,如果不是他用了奇思妙想,想必即使是沈文钦在那时,也不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沈文峻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花厅的墙壁,看到了许多年前的旧事。“当年我留书离家,一心想要挣脱家族束缚,闯出一番名堂。最初去的,并非西境,而是北境。”
花厅里静悄悄的,连窗外鸟雀的鸣叫都消失了,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在回荡。
“在北境,我身无分文,辗转于各城之间,靠着一手粗浅的医术勉强糊口。
后来,有一位身份尊贵又神秘的客人,正在四处暗访名医,出的诊金极高。
我那时年轻气盛,觉得我沈氏广仁堂的医术名扬四海,且我急需银钱,便应征而去。”他微微蹙眉,似乎回忆那段经历并不轻松,“他们蒙上我的眼睛,将我带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那地方……戒备森严,气氛压抑,不像是寻常府邸,如今让我重新去找,也不可能找到了。”
“我要诊治的,是一个昏睡不醒的人。我用了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金针渡穴,秘药续命,反复调整方剂……都不起作用,旁的大夫因为没有起到作用,也拿不到赏金,一个个悻悻离去,而我,连吃饭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有苦苦恳求他们让我多试些方法,足足耗费了数月光阴,最后想出了一个在羊肠中吹满了气,日日给他度气的方法,才终于将他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他醒来之后,我又花了些时日让他各项能力恢复正常,直到能走能能吃,能说话了,我才提出要离去。”
“那时,他们不想让我离开,但见我执意要走,于是指点我来西境投靠梁王孟承佑,并说梁王忠肝义胆,虽眼下在困境中,却前途不可限量。”沈文峻看向孟承佑,眼神清澈而肯定,“那人在文峻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了我,又指点了我去投靠梁王。但他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连同那昏睡病人的身份,也讳莫如深。我只记得,那人气度不凡,言谈间自带威仪,绝非寻常人物。他言说西境梁王处,或能让我一展抱负。”
孟承佑与孟玄羽听着沈文峻的叙述,点了点头:“我就说文峻非比寻常,将来定是史册留名的神医。
孟玄羽面上不动声色,甚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掩饰内心的疑虑:“承佑,你不好奇是什么人请他去的吗?他救的人又是谁?”
孟承佑道:“世上病人千千万,他又在北境,那里是七弟的弟盘,只是承佑从未去过,对那里的人与事都不熟悉,也不好奇。”
孟玄羽喉头滚了几下,“他既然推荐文峻去投奔你,想必对你很熟悉吧?”
“也许是本王名声在外,别人只是慕名而已。”孟承佑再次笑道,“难不成会那么巧,请文峻去治病的人就是七弟?”
孟玄羽干咳了一下,“那倒是,不会那么巧。”
而沈文峻,在述说完这段往事之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梁王自沈文峻去了西境军营,十分信任,而且照拂有加,两人很快建立起了深厚的交情。
话说到这份上,沈文峻只得先行告退,即使是面对两位王爷的劝说,似乎他还是不太甘心放心。
孟玄羽叹了口气:“人生在世,最怕就是郎有情,妾无意,那该多难受。”
孟承佑打趣道:“都如玄羽这般与夫人两情相悦才算人生圆满。”
孟玄羽挑了挑眉,颇有一两分得意:“那是自然,没有娶我家眉儿之前,玄羽对一切都无所谓,只有与眉儿成亲之后,才觉得日子别提多美满,承佑,我就一直劝你,你也要加紧才好。”
“玄羽,只可惜,美满姻缘可遇不可求。”孟承佑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