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刀女今日带来的小包裹中有一条处理好的兔肉,竹灯干脆在上面涂上一层油,撒盐,香料后用泥巴裹住,再从村口捡了些树叶子打湿包裹在最外层,烧火扔进最深处,等待着香味飘出,便可以吃了。
今日是她难得放松的日子,一条条带着油水的肉丝被从兔身上撕下,竹灯吹了吹,放入口中,带了些咸香的兔肉混合着油脂的芳香在嘴中瞬间散开,她幸福地闭上眼,感受着属于此刻的美好。
只是幸福在吃完晚饭后结束了,竹灯又回到了只有些许亮光的夜晚。
这是她的噩梦。
竹灯不得不点燃起数根蜡烛,连带着灯笼也被点亮,她将铜镜放在灯笼的对面,试图让灯光在这狭小的房间中再亮些,更亮些。
白天有温暖的日光作伴,夜晚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汹涌如波涛巨浪的恐怖回忆,她想到了那个被要去刚刚出生不久孩子的母亲,想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烦乱的思绪让她辗转反侧不敢入眠,竹灯干脆重新靠在榻子上,她有许多书,她开始翻动书本打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就在翻找图书的过程中,她从架子深处摸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上有一个极其复杂的会出现在恐怖游戏中的数字密码。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没错,虽然她是觉醒在游戏中有自己意识的路人甲,但是国异局那边,法器与灵魂的连接在形成游戏后同样会给玩家留下线索。
但她竹灯可没有人控制。
于是不知道密码的竹灯从厨房拿出了砍柴的斧子,一下下砸到了那木盒子上。
木盒成功裂开,然而里面只是一页书籍的残章。
放下手中的利斧,竹灯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心拿着残章走回到灯光下。
她费力弄开的盒子中的纸张上只写着一句她看不懂的话:“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计万物而索飨之也。”
这是什么意思……竹灯捏着纸张,不明所以地将这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研读,发现自己理解不了其中含义后,终于放弃。
既然今天弄不明白,明日到镇子上先去书局找找是否有相关的书籍能够作为参考。
想到拖欠已久的行程明日就能放在日程上完成,竹灯美滋滋。
自我调节完毕后,她研墨醒笔,将自己的一些发现仔细记录下来。
首先是……
等到一切完成,窗外已然月上梢头,她提着灯笼站在门槛处,抬头遥遥看向月亮,就是不知这月亮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虽然自己是在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记忆当中而形成的游戏内部,但月亮,至少曾经的月亮会是真的吧。
直到后半夜,竹灯才堪堪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竹灯再次被熟悉的噩梦惊醒,她的背部紧紧依靠着墙壁不停大口喘息,视线警惕地左右看着,她想,或许登山客又一次找自己索命失败了。
打开窗户朝外看去,发现今日竟然是个大雾的天气,扑面而来的带着水汽的白色雾气蕴含着丝丝清爽的凉意,竹灯靠脸感受着,呼吸间将些许雾带进肺中,又是一阵冰凉。
她重复着以往的吃食,好在昨晚的兔肉仍旧剩了一半,热一热就着米粥,将鸡蛋黄搅拌其中,又是美味的一顿早餐。
竹灯没有忘记今日的正事。
吃完饭后,她就怀揣金银走向了马车所在之处。
终于,终于,终于!不再有人打扰,她成功来到了镇子上!
路途遥远的,竹灯到镇子上时,已然到了巳时,她没着急去花海楼,因为花海楼干的营生,非得要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才会开门,所以竹灯直接找起了书铺子。
随着一路问询,最终在镇子最边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由厚重布帘遮挡着的书铺,她掀开帘子朝里面看去,昏暗的环境让人一时间不分东西,只是里面的老人看她看得清楚。
“客人可是想要买书?”沙哑低沉而又舒缓的老人声音传来。
竹灯点头,回答:“正是,只是我不知自己想买的书籍是何类别,如果可以,还请您帮帮忙。”
“当然。”
竹灯拿出自己的残页,找着念了一遍,但是老人似乎突然听得不大顺畅,他走近两步,抬手拿过竹灯的残页,眯着眼仔细打量着上面写的字。
借着这个光景,竹灯也适应了屋内的物品,光线虽然暗了些,却也不至于目不视物,她抬头打量着这个拥挤的摆满书卷的书铺,然后就看到——右侧高台上,放置着一根没有点燃的蜡烛。
老人眯眼看了许久,他颤巍巍地坐在门口的木椅子上,随着他身影落下,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然后,他将残页放回竹灯手中,遗憾摇头:“老朽也,从未见过这东西,这书屋之中所有书籍,未有与之相关的啊。”
竹灯遗憾点头,将残页折叠好放入怀中后,默默离开。
距离花海楼开业还有段时间,她沿着一条街满坊乱窜,倒也不是乱窜,她是有顺序地,一户挨着一户,只要做生意能让客人进去的她就进去瞧一瞧,就这么绕了四分之一的镇子,那么多地方,竟然有许多商户店中都放着那么一根未点燃的蜡烛。
这蜡烛到底、究竟有什么样的含义?
竹灯感觉自己摸到了触碰真相的门锁,可是现在她还需要一对应的钥匙。
就这样一路思考着,不知不觉间重新回到了花海楼那夸张奢靡的朱门前。
它开业了。
竹灯深吸一口气,抬脚朝里走去,此时人还不是那么多,却让她一眼瞧见了几个面熟的人。
“旺财?赵安?”她不确定地叫出声。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旺财和赵安下意识回头,在看到竹灯的一瞬间也是同样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竹娘子?!”
二人很快围了过来。
“竹娘子来这地方做甚?”赵安问。
竹灯没回他,眼神在两人之间不断流转,最后眉头紧皱:“你们有钱来这地方?”她对天发誓不是瞧不起二人,而是震惊于饥民哪里来的前来花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