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第三监狱避难所，地下指挥中心。
巨大的合金门缓缓滑开，张振国走进办公室，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间办公室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一张行军床，一张办公桌，几个装满文件的铁皮柜。
墙上挂着巨大的杭城地图，十几个红圈刺眼地标记着危险区域。
每一个圈，都代表着一个变异兽的巢穴。
他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包皱巴巴的香烟。
他抽出一根，却没点着，只是放在鼻尖下，深吸了一口熟悉的烟草味。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张振国将那根未点燃的香烟重新收好，坐直了身体，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厚重的合金门缓缓滑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鬼影。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幽灵”外骨骼装甲，但头盔已经取下，露出一张如同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的脸。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黑羽”特战队的队长，乌鸦。
他与鬼影的沉默寡言不同，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弧度。
“司令，您找我们？”
鬼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练，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坐。”
张振国指了指对面的两把椅子。
两人没有客气，径直坐下，可即便是坐着，他们也保持着随时能暴起杀人的姿态。
张振国沉默了片刻，他看着眼前这两位避难所最强兵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无奈。
这样的人他太了解，那份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
“刚刚接到林越先生的电话。”
张振国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希望你们俩能去玄武城，帮他训练那支新组建的卫队。”
“什么？！”
话音刚落，乌鸦便第一个嗤笑出声，他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一脸荒谬地看着张振国。
“司令，我没听错吧？让我们去给那帮新兵蛋子当教官？”
虽然通过白天的战斗，他对那群人的感观有所改变，但让他去做他们的教官？
想屁吃呢！
鬼影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让他去训练新兵？这怎么可能！他宁愿去杀变异兽。
“我也拒绝。”
乌鸦耸了耸肩，
“司令，这种事您还是交给别人吧。我会杀怪物，不会教人！”
张振国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反应，脸上并没有丝毫意外。
他没有发怒，只是平静地站起身，走到办公室中央的全息投影设备前，按下了启动按钮。
嗡——
一道蓝光闪过，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立刻呈现出玄武清剿“腐尸蛛巢穴”和“铁齿巨鼠巢穴”的战斗录像。
那是从无人机高空视角，和“夜刃”队员战术头盔的第一视角，剪辑而成的画面。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鬼影和乌鸦两人死死地盯着屏幕，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看明白了吗？”
张振国关掉投影，转过身，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就是林越，这就是玄武的力量。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理解的范畴。”
他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如炬。
“我问你们，如果没有玄武，我们能不能清剿腐尸蛛巢？能不能攻下那座粮仓？”
两人沉默了。
答案，不言而喻。
不能。
就算能，也必然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我知道，让你们去训练一群新兵，是委屈了你们。我比谁都清楚你们的骄傲。”
张振国的语气稍缓，继续道：
“但是！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训练任务！这是一次政治任务！”
“林越愿意让我们的人踏上玄武城，这本身就是一种信任！而我们，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回应这份信任！”
“你们以为，我让你们去，只是为了训练那二十个新兵吗？错！”
张振国猛地一拍桌子，低吼道：
“我是要你们去搞清楚，那个叫林越的年轻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要什么，他的底线又在哪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面对一个我们完全不了解的，且能操控恐怖巨兽的‘盟友’，我们不能像个瞎子一样，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对方的善意上！”
张振国的一番话，如同重锤般狠狠地砸在鬼影和乌鸦的心上。
两人脸上的神情剧烈变幻着。
他们都是聪明人，瞬间明白了张振国的深意。
是啊，与其说是去当教官，不如说是去当“间谍”。
去近距离地观察这个既是盟友也可能是最大威胁的存在。
乌鸦眼中的讥诮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猎人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我开始对这个任务有点兴趣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地说道，
“去玄武城当教官，似乎也不错。”
鬼影依旧沉默着，但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抗拒了。
那座城市，到底有什么魔力？
能让一群刚刚逃出生天的幸存者，在短短几天内，就爆发出那样的凝聚力和血性？
他想亲眼去看看。
良久，鬼影缓缓抬起头，语气依旧冰冷，
“我们可以去。”
张振国心中一松，刚想说些什么。
鬼影却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鬼影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既然是当教官，那训练方式，必须由我们全权决定。任何人，包括林越在内，都不得干涉。”
“训练期间，一切都按我们特战队的标准来。我们不会把他们当成平民，只会把他们当成预备役士兵。”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的继续道：
“生死，各安天命。如果他们连我们这关都过不了，那也没资格去面对外面的怪物。”
“如果那群新兵蛋子，能在我俩的手底下，撑过三天，我们就答应给他们当一个月的教官。”
……
第二天清晨。
林越接到了张振国的电话。
电话那头，张振国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
他将鬼影提出的条件转达给了林越。
“我答应了。”
林越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林……林先生，您……您确定？”
电话那头，张振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生死不论？三天？
他本以为林越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他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当然。”
林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玄武城的人，没那么娇贵。”
“正好，我也想看看，我的人，和你们的兵王，到底有多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