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左耳耳垂那颗刚冒出来的黑痣，指尖碰上去的一瞬，像是有根针从皮肤底下往外顶。
电梯往上爬，数字跳到“18”就停了——这是天台所在层，集团大楼的最高点。
铁门没锁。
风灌进来，带着一股金属烧焦的味道。我抬脚跨过门槛，地面湿漉漉的，不是雨，是某种黏液在反光。
八条细长的机械腿贴着边缘缓缓爬出，像从下水道钻出来的变异蟑螂，但更邪门。
每只蜘蛛都有半人高，外壳泛着暗银色，关节处嵌着发绿的蛊纹。
最前面那只复眼突然亮起，浮现出赵无极的脸，嘴唇不动，声音却直接钻进耳朵：
“陆总监，指甲该交了吧？我新风铃还差最后三片。”
我后退半步，痒痒挠已经滑到掌心。
系统提示弹出来：「检测到科技与玄学混合攻击，建议启动‘奥斯卡级恐惧’」。
我没犹豫。
闭上眼，深呼吸。
下一秒，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膝盖不受控制地打颤，手指哆嗦得连痒痒挠都快握不住。
我甚至能感觉到裤裆有点湿——系统给的生理反馈太真实，连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尿意都模拟到位。
蜘蛛群动作慢了下来。
它们靠热感应和情绪波动锁定目标，现在感知到的是一个吓瘫的弱鸡。
三只收起了毒针，其中一只还把前肢缩回去半截，明显放松了戒备。
可就在第七只开始调转尾部对准我的瞬间，我睁开了眼。
瞳孔里的慌乱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些家伙虽然厉害，但有个致命问题——协同作战依赖信号传输。
赵无极不可能亲自到场，他一定是远程操控，那必然有个中枢节点在附近发射指令。
我扫了一圈天台布局。
通风井口、避雷针底座、空调外机……
视线落在东南角那个废弃的信号塔支架上。
那里离地面两米多高，挂着块锈蚀的金属盒，表面有轻微电流闪烁。
就是它。
但我还没来得及动，右脚踝突然一紧。
低头一看……
就见一根蛛丝缠了上来，速度快得根本反应不过来。
另一只蜘蛛趁机跃起，八条腿张开像要把我裹住。
千钧一发之际。
我猛地低头，用肩膀撞向最近的水泥墩。
痒痒挠顺势插进地面裂缝，借力翻身，躲过扑击。
可落地时脚下一滑，袖口里的尸油罐子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半圈。
完了！
这玩意要是被蜘蛛沾上，搞不好会激活什么连锁反应。
我正要扑过去捡，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实验体007，表现可圈可点。”
声音像广播剧配音，一字一顿，带着种刻意营造的空灵感。
抬头看去，玄霄子站在天台边缘的护栏上，左眼泛着幽蓝光，像是装了盏小灯泡。
她穿着平日那身灰白色秘书套装，手里空空如也，却对着空气轻轻按了一下。
嗡——
一道无形波纹扫过全场。
所有机械蜘蛛同时僵住，关节发出“咔咔”的爆裂声。
绿色蛊液从缝隙里喷出来，有的直接炸开，零件四散飞溅。
那只正扑向我的当场摔在地上，腿还在抽搐，复眼中的赵无极脸扭曲成一团乱码。
八只全废。
我趴在地上没动，手还撑着水泥地。
脑子里嗡嗡响，不是因为爆炸，而是刚才那一击释放的能量等级太高，连系统都短暂卡顿了一下。
烟雾升腾中，空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全息影像。
画面清晰得不像投影，像是直接撕开了空间一角。
董事长办公室。
陈蒹葭站在房间中央，脚下是个青铜祭坛，纹路和我在茶水间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脱了外套，上身只剩一件绷带背心，正用一把手术刀割开自己的皮肉，动作冷静得像在切牛排。
然后她从旁边托盘里拿起一块金属部件，塞进血肉里。
血管自动缠绕上去，像是活物在嫁接。
她的腰侧逐渐隆起，形成某种机械结构，背后隐约有齿轮咬合的声音。
更瘆人的是……
她脸上没有痛苦，反而露出一丝满足的笑。
“终于……快完成了。”
她说：“只要再融合三块核心模块，就能彻底摆脱这具赝品身体。”
影像只持续了十秒，随后消失。
风重新吹起来，卷走残骸的焦味。
玄霄子还站在原地，机械义眼的蓝光渐渐熄灭。
她看了我一眼，嘴角微扬：“你的眼泪，比钢铁更锋利。”
说完，转身踩着护栏，一步跨进通风管道，人影瞬间不见。
我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伸手摸了摸脸。
脸上确实有湿痕，不知道是汗还是刚才演戏流下的眼泪。
系统这时候才恢复运转，开始回放刚才的画面。
我盯着那段录像反复播放。
陈蒹葭自毁式改造身体，用傀儡术把自己变成半尸半械的存在。
而她所在的办公室，分明就是周振南的地盘。
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是敌人？
还是说……
她和董事长根本是一伙的？
我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不是怕的，是刚才演技太投入，肌肉还在应激状态。
捡起地上那半截没烧毁的痒痒挠，又把尸油罐子塞回袖口。
信号塔支架上的金属盒已经被电磁脉冲击穿，冒着青烟。
我走近看了看，里面电路板烧得差不多了，但主芯片还在，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Z-7型远程控蛊终端”。
赵无极的编号。
看来这家伙躲在地下三层就没上来过，全程靠设备操控蜘蛛群袭击我。
可惜他没想到……
真正的大佬根本不给他表演的机会。
我望向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
十八楼，东侧尽头。
那扇红木门永远关着，连保洁都不让进。
现在我知道了门后不只是书房，更像个实验室。
而陈蒹葭，正在那里把！
自己改造成某种东西。
我转身走向铁门，准备下楼。
刚迈出一步，耳垂那颗黑痣突然烫了一下，像是被人用烙铁点了下。
紧接着……
脑海里闪过一段陌生画面：
一间漆黑的房间，墙上挂满显示屏，每个屏幕上都是我的脸——开会时的、吃饭时的、睡觉时的。
有人坐在阴影里，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嘴里念着：“第221次测试完成，情感波动峰值出现在恐惧切换瞬间，符合预期。”
画面一闪而过。
等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扶住了门框，手心全是冷汗。
系统没有任何提示。
就像那段记忆，根本不是它给的。
我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抬脚往楼梯间走。
走到一半，忽然停下。
消防柜玻璃映出我的脸。
左耳耳垂上的黑痣。
形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