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了一声。
我没动,耳朵还贴着监听器的残片,但那玩意儿已经烧得发黑,像块焦炭。
刚才在车库,眼泪流得太多,眼角还有点涩。
我抬手抹了把脸,掌心蹭到一点干掉的血丝——不知道是张副董的,还是我自己鼻腔裂开渗出来的。
后颈那块血玉还在烫,像是有人拿烙铁贴在皮上。
系统界面浮在眼前,红字闪个不停:
「蚩尤血脉活跃度71%,神经系统开始共振,建议立即撤离或进行镇压仪式」。
撤离?
现在哪还有退路?
我撑着墙站起来,腿有点软,不是怕的,是演太久收不回来。
刚才那场哭戏用了影帝级哀恸模板,情绪拉得太满,现在脑子里还回荡着祠堂火光和母亲的声音。
我晃了晃头,启动帕金森模式,肩膀一抖一抖地往前走,看起来像个喝断片的实习生。
消防通道的门虚掩着,我从缝隙里钻过去,顺着楼梯往上。保洁专用梯在拐角,铁门锈迹斑斑,刷卡才能进。
我摸出一张磁卡,是昨天李狗剩塞给我的,说是“扫厕所都能刷的万能钥匙”。
果然,“嘀”一声就开了。
电梯慢吞吞往下沉,灯光忽明忽暗。
我盯着楼层显示,b2、b1……停了。
门开时,马哥就站在外面。
他穿着黑色安保服,双手插兜,嘴角叼着半截烟,没点着。
而眼神直勾勾落在我脸上,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命挺硬啊。”
他说:“张副董都倒了,你还知道躲这儿来。”
我没说话,继续抖着手,装作神志不清的样子。
他伸手掐住我脖子,把我按在墙上:
“别装了,陆九渊。”
“你在福利院的档案是我亲手烧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喉咙被勒得发紧,却笑了下,声音沙哑:“马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想活下来……谁给条路,我就跟谁走……”
他松了点力道,眯眼打量我:“你知道王董今晚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
“陈总监在地下祭坛跳舞,用血画阵,等的就是你这颗‘活体钥匙’。”
“你要是现在回头,还能当个听话的祭品。”
“要是乱来……”
他顿了顿,从兜里掏出一段录像投影。
“你偷长命锁的全过程,我已经录下来了。”
屏幕上,我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手里攥着发光的青铜锁,张副董单膝跪地,皮肤裂开露出蛇形纹路。
我看着那段视频,心里冷笑。
但他不知道,那段画面里,我的眼泪落地形成的波纹,早就触发了痒痒挠的反追踪机制。
真正的数据流,此刻正通过地底电缆,悄悄传向监控室主机。
“所以呢?!”
我低头咳了两声:“您是要我反水,还是将计就计?”
他盯着我看了三秒,忽然笑了:“聪明人不该问这种问题。”
他松开手,转身朝走廊尽头走:“跟我来。想活命,就得让我相信你。”
我踉跄着跟上去,袖口里的痒痒挠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监控室在b1东侧,门禁有三层。
马哥刷了卡,又按指纹,最后对着摄像头眨了下左眼——那是虹膜识别。
门“咔”地弹开……
就见里面很暗,只有十几块屏幕泛着蓝光。
墙上挂着集团所有区域的实时影像,包括夜总会包厢、电梯间、停车场、甚至女员工更衣室角落都打了马赛克标记。
“坐。”
他指了指操作台前的椅子。
我坐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
痒痒挠的木柄有些发烫,说明附近有高浓度阴气残留。
马哥点燃了那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忽然把烟头摁在我手背上。
疼!
但我没缩。
皮肤发出“滋”的一声,焦味立刻弥漫开来。
我咬住牙,眼角挤出几滴泪,声音发颤:“马哥……我真不想惹事……您说啥我都听……”
他看着我,眼神有点松动。
我知道……
底层蝼蚁型演技生效了。
这种人最吃这套——越是卑微顺从,越显得可信。
我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过去:
“给您带的……特制的,加了点安神粉,抽了头不疼。”
他挑眉:“哪儿来的?!”
“陈总监办公室顺的。”
我苦笑:“她说压力大时抽一根,能稳住心跳。”
他接过烟,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两口,眉头果然舒展了些。
可他不知道……
这烟丝里混了微量痒痒挠粉末。
那玩意儿不是毒,也不是迷药,而是能干扰异能者神经感知的催化剂。
普通人抽了只会觉得放松,但练过邪术的人,精神会短暂迟钝。
我盯着主机接口,等他分神。
三分钟后……
他靠在椅背上,眼皮略沉。
就是现在……
我假装递水,指尖轻轻擦过主机USb口。
痒痒挠的微粒顺着导线渗进去,瞬间篡改了面部识别逻辑——把“凝重”判定为“敬畏”,把“紧张”归类为“忠诚”。
“调一下夜总会的回放吧。”
我说:“我想看看……陈总监到底在干什么。”
他点头,输入密码。
屏幕切换,时间轴拉到二十分钟前。
画面跳转至一间密室,没有门牌号,角落标着“非公开区域”。
然后,我看到了她。
陈蒹葭赤着脚,旗袍下摆被血浸透,踩在一圈青铜纹路上。
那图案我认得,第五卷古籍里记载的“驱魂引魄大阵”,要用至亲之血激活,能召唤二十年内含恨而亡的灵魂。
她手里握着招魂幡,每舞一步,就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嘴里念着某种咒语,声音断续,像在哭,又像在笑。
马哥盯着屏幕,喃喃道:“她疯了……这阵法一旦完成,整个集团的地脉都会翻过来……”
我盯着那圈纹路,心跳加快。
这不是普通的祭祀。
她在找什么东西。
或者……
某个人。
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祠堂大火那天,母亲把我推进地窖前,塞进我手里的那枚铜钱。
上面刻着半个符文,和现在地上的阵眼一模一样。
“马哥。”
我轻声问:“你知道这个阵是用来干嘛的吗?”
他摇头:“只知道她每周这时候都会来一趟。”
“但从没见过这么完整的仪式。”
我手指慢慢收紧,痒痒挠在袖中微微震颤。
就在这时,监控画面突然抖了一下。
陈蒹葭的动作停住了!
她缓缓抬头,目光直直望向摄像头方向,嘴角扬起一丝笑。
下一秒,所有屏幕同时黑屏。
房间里只剩应急灯的微光。
马哥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我坐着没动,手还放在主机上。
痒痒挠的震动越来越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没事。”
我说:“可能是系统自检。”
他狐疑地看着我:“你碰了什么?”
“没碰。”
我摊手:“但我建议你现在别去汇报。她既然发现我们看了,就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层楼。”
他愣住。
我趁机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马哥,你真以为自己是王董的人?你只是陈蒹葭养的一条狗。”
“她让你盯着我,就是为了引我入局。现在我来了,你也该换个主人了。”
他脸色变了!
我盯着他眼睛:“你要么现在上报,然后被她做成傀儡;”
“要么跟我合作,活到天亮。”
他呼吸变重,手伸向腰间对讲机。
我没有阻止。
因为他已经动摇了!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不是获取情报,而是瓦解敌方执行链。
监控室重新亮起时,画面恢复了。
但不再是密室。
而是电梯间。
c号梯正在上升,目标楼层:b1。
乘客只有一个。
红色高跟鞋,旗袍开衩,手里拎着半截断裂的招魂幡。
陈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