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还在烧，像吞了根电焊条。可那倒计时的数字，红得刺眼——02:57:13。
她站在窗台边，风吹得她旗袍下摆翻飞，像一面随时会撕裂的战旗。
刚才那一滴血落在窗框上冒白烟的画面还在我脑子里打转，现在她却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被冻住了。
我没敢轻举妄动，手指悄悄把痒痒挠往袖口深处推了推。
这玩意儿刚才捅赵无极的蛛网管用。
但要是用来拆炸弹？
怕是连个响都听不着就得报废。
就在这时候，系统突然炸了。
【警告！检测到灵魂撕裂级危机，目标人格正在崩解】
【启动“反向演技”应急预案】
【建议演出风格：极致荒诞+情感错位】
【台词参考：“你这状态太潮了，建议出写真集”】
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现在不是演小丑的时候，她脸上那片灰斑已经爬到了脖颈，边缘发紫，像是有东西在皮下蠕动。
她的右手一直掐着左腕，指节泛白，呼吸忽快忽慢，整个人就像一根绷到极限的钢丝。
我知道她在和什么对抗。
不是炸弹，也不是尸斑。
而是她自己。
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是不是二十年前就该死在爆炸里的那个陈蒹葭？还
是后来被人用尸体拼出来的傀儡？
一个披着人皮的赝品？
这种问题，比刀子还狠。
我不能哭，不能劝。
更不能说“我相信你是真的”。
那样只会让她更崩溃。
所以我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
而是那种综艺节目里主持人看到嘉宾穿奇装异服时才会有的、夸张到离谱的大笑。
“哎哟我去！”
我猛地冲上去一把搂住她肩膀，声音拔高八度。
“宝贝你这新妆容太顶了吧！哥拍个短视频发内网，标题就叫《市场部总监的赛博朋克转型日记》，保你点赞破十万！”
她浑身一僵。
我继续加码，一手掏出手机假装录像，另一只手还捏了个兰花指在她脸旁边比划：
“这光影打的，绝了！左边灰斑走暗黑系，右边完美好皮肤走清冷风，阴阳脸美学直接拉满！抖音美妆区都得喊你祖师奶奶！”
话音刚落，她腰间的镇魂铃“叮”地一声响。
不是轻轻晃动的那种，是像被人狠狠扯了一下铃绳，发出一声尖锐到几乎破音的悲鸣。
整栋楼都跟着震了一下。
天花板簌簌掉灰，走廊尽头的应急灯闪了两下。
灭了！
紧接着，从地下深处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像是铁链断裂，又像是成排的锁扣同时崩开。
我们俩都没动。
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感松了一瞬。
尸斑蔓延的速度，确实慢了下来。
我趁热打铁，把手机贴到她眼前，屏幕上映出她现在的样子：红发凌乱，脸色半灰半白，眼神空洞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
“你看你看，这氛围感，电影《生化危机》剧组欠你一个女主合同！”
我啧啧称奇：“要不是我知道你刚钉爆了一个蜘蛛精，我都以为你是从b站特效区走出来的虚拟偶像！”
她终于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闭嘴。”
“不行啊姐，这波流量不蹭白不蹭。”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她的眼神。
“你现在就是集团最火的话题人物，比董事长养鹦鹉还会整活！”
“等会儿我找欧阳青帮你剪个预告片，再让老宋在食堂窗口挂个应援海报——‘今日特供：陈总同款灰斑拌饭’，销量肯定爆！”
她嘴角抽了一下。
不是笑！
但也不是要动手。
至少……
没掏定魂钉。
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表面还得继续疯。
“对了，你这身旗袍配尸斑太绝了，建议申请非遗。”
我一本正经地点头：“下次发布会直接穿这套登场，赵无极残魂看了都得跪着鼓掌！”
她忽然抬手，一把打掉我的手机。
手机砸在地上，屏幕裂了条缝。
她盯着我，眼里有种快要碎掉的东西。
她问：“你觉得我很可笑？”
“我觉得你帅炸了。”
我说：“谁能在被自己身体背叛的时候还站得这么直？换别人早躺地上嚎了。”
“你呢？腿上绑着炸弹，脸上长着尸斑，还能一钉秒杀蜘蛛王，这不是超英是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手，摸了摸右脸颊。
那里原本光滑的皮肤，现在已经完全被灰斑覆盖，摸上去甚至有点发凉。
“如果我不是我呢？！”
她低声说：“如果我只是……他们用尸体拼出来的一个壳？”
我愣了一下。
然后咧嘴一笑：“那又怎样？壳也是壳，只要里面装的是你想当的那个人，谁管你是不是原厂出厂？”
她猛地抬头看我。
我迎着她的目光，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你要真是赝品，能救我？能在赵无极扑过来的时候甩出那一钉？赝品可没这胆量，也没这手感。”
她瞳孔颤了颤。
我又补了一句：“再说了，你要是假的，那你恨我的理由也得是假的吧？！”
“可你每次看我那眼神，跟真刀子割肉似的，这演技，影帝来了都得递烟。”
她怔住了！
风从窗外灌进来，卷着几缕断掉的蛛丝，在我们之间飘荡。
她缓缓放下手，重新拉下裙摆，盖住了小腿上的定时炸弹。
屏幕数字跳了一下：02:55:08。
她没再说话，也没走。
我就这么半搂着她站在窗台边，姿势别扭得像两个被迫合影的冤种同事。
楼下的警报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整个总部安静得诡异。
可地下传来的动静却越来越清晰。
拖拽声。
摩擦声。
还有某种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像是从几十年前的废墟里爬出来。
我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痒痒挠，它沾着蛛液的那一端，正微微发烫。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
【反向演技完成度：87%】
【目标情绪稳定中】
【警告：地下实验室封印松动，预计三分钟内突破b4层】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还是疼，但比刚才好些了。
我轻声说：“喂！”
她没应……
但耳朵动了动。
“等会儿要是下面冲上来一堆僵尸，你负责前面，我负责后面，行不行？”
她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解不开的线。
然后，她点了点头。
我刚想笑，忽然察觉到她身体又僵了一下。
她左手猛地按住胸口，眉头皱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撞。
下一秒，她腰间的镇魂铃再次响起。
不是一声。
是连续七声，急促得像在报警。
她脸色骤变，嘴唇瞬间失去血色。
我也反应过来——
不是下面的僵尸要上来了。
是她体内的东西……
要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