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损伤根本没办法处理,而且这岛上空气潮湿,伤口要是得不到及时的专业救治,用不了多久就会感染化脓。”
沈烈补充道:“就算现在止住血,以他的状态,恐怕连今天都撑不过去,更别说撑过这最后五天的选拔。”
教官听着两人的话,眼中的希望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
他望着老八,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沙地上,声音微弱却带着无比的恳切。
“老疤……给我一个痛快吧……我不想死在感染的痛苦里……求求你了……”
老疤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不忍之色,缓缓别过了头。沈烈也抿紧了嘴唇,握紧了拳头,实在下不去手。
就在这时,赵奎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上前一步,蹲在教官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兄弟,一路走好。”话音未落,他双手猛地扣住教官的脖颈,手腕用力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教官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后便彻底失去了动静,眼睛圆睁着,似乎还残留着对生的渴望。
赵奎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
三人沉默着,合力将这名教官与之前被击杀的另一名教官的尸体拖进了茂密的椰林深处。
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他们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挖了一个浅浅的土坑,将两具尸体并排放了进去,又用沙土缓缓覆盖。
没有墓碑,也没有告别,只有漫天的椰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逝者送行。
整个过程中,三人都没有说话,面色凝重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泥土的气息,气氛低沉到了极点,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回到临时庇护所,三人简单地吃了点压缩饼干,喝了几口瓶装水,全程依旧一言不发,匆匆了事。
简陋的庇护所里只剩下咀嚼的声音和沉重的呼吸声,压抑得让人窒息。
片刻后,赵奎率先打破了沉默,看向老八,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老疤,现在只剩下最后五天了。
你说这岛上的人,是都死光了,还是还有人藏着?要不要我们进岛内探一探,摸清情况?”
老疤抬眼看了赵奎一眼,眼神平静无波,缓缓摇了摇头:“无所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算岛上的人都死光了,我们也不参与那些争斗。
等到选拔结束的日期一到,来接我们的人自然会到,到时候有没有活下来的人,自然会有分晓。”
赵奎听了,也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便又陷入了沉默。这件事,就此作罢。
选拔进入倒数第四天,荒岛的清晨依旧被潮湿的雾气笼罩,临时庇护所里弥漫着压缩饼干的单调气息。
连续数日靠着干粮和淡水度日,三人的味蕾早已麻木。
赵奎啃着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嚼得索然无味,忽然将手中的包装纸一扔,拍了拍大腿,眼睛亮了亮,看向老疤和沈烈提议。
“我说哥几个,咱们总吃这压缩饼干也不是个事儿,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反正现在也闲来无事,不如去海边的礁石堆转转,弄点海鲜回来改善改善伙食?说不定能捉到几只肥螃蟹。
上两条鱼,再捡些鲜美的贝类,煮上一锅,既能换换口味,也能补充点蛋白质,正好养足体力应对最后几天的情况。”
他说着,脸上露出几分热切的神情,又笑着补充道:“这礁石滩上的海鲜可是纯天然的,比咱们吃的这些加工食品强多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凑上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
老疤闻言,抬眼望了望窗外依旧阴沉的天色,沉吟了片刻。眼下岛上局势虽相对平静,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赵奎说得也有道理,补充些新鲜营养也是必要的。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个提议。
沈烈本也觉得一直待在庇护所里有些沉闷,闻言也附和道:“行啊,我也想换换口味了。咱们三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说不定能多弄点回来。”
可就在这时,赵奎却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别啊,沈烈,你留下吧,咱的物资要有人看守。
我和老八去就行,我俩手脚麻利,保管很快就能弄回不少好东西。
你正好在庇护所里烧点热水,把锅具收拾收拾,等我们带着海鲜回来,直接就能下锅,多省事。”
他顿了顿,故意露出一副调侃的模样,打趣道:“再说了,我还真有点信不过你这‘捕鱼捉蟹’的技能,万一你去了,我们忙活半天还得照顾你。
别到时候海鲜没弄到,反倒弄一身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你就安心在这儿生火做饭,等着吃现成的就行,保证让你尝尝我俩的手艺!”
沈烈被他说得笑了笑,也没多想。他知道赵奎和老疤在野外生存方面确实经验更足些,而且留在庇护所烧火做饭也确实能节省时间,让大家尽快吃上热乎的。
于是便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道:“行,那你们去吧,小心点礁石上的苔藓,注意安全。我在这儿把火生起来,烧好热水等着你们凯旋。”
老疤看了看赵奎,又看了看沈烈,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拿起身边的工兵铲和一个简易的编织袋,起身说道:“走吧,早点去早点回。”
赵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连忙拿起自己的工具,跟着老疤一起走出了庇护所,朝着海边礁石堆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雾气洒在两人的背影上,谁也没有察觉到,赵奎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阴鸷与算计,而这场看似寻常的“改善伙食”,早已被他埋下了致命的伏笔。
海边的礁石经过常年的海水浸泡,表面长满了滑腻的苔藓,踩上去稍不留意就会摔倒。
两人分散开来,各自在礁石间搜寻着猎物。赵奎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老疤的动向,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他心里早已盘算许久,老八的实力最强,只要除掉老八,剩下的沈烈根本不足为惧,最后的晋升名额自然就非他莫属。而今天,正是最好的机会。
他悄悄移动到老疤斜后方的一块巨大礁石旁,假装弯腰去翻找礁石缝隙里的螃蟹。
突然,他脚下猛地一滑,像是被苔藓绊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他的身体重重撞在身后的礁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手中的工兵铲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意外。
老疤离他不过两步之遥,见状心头一紧,下意识便跨步上前,伸手就想去扶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小心!”
他从未有过片刻怀疑,眼前这人是与自己一同在岛上挣扎求生、数次并肩应对危机的战友,本能的信任让他毫无防备地靠近。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赵奎衣袖的瞬间,异变陡生!
赵奎看似失衡的身体突然猛地一拧,藏在袖口的军刀如毒蛇吐信般骤然出鞘,寒光划破潮湿的海风,带着凌厉的杀意,直直刺向老疤的心脏!
“噗嗤——”
刀刃穿透皮肉的闷响在空旷的礁石滩上格外刺耳,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老疤胸前的衣物,也溅上了赵奎狰狞的脸庞。
老八脸上的关切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惊雷劈中一般,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低头看着胸口插着的军刀,又缓缓抬头看向赵奎,眼神里先是浓浓的不解,仿佛在问“为什么”。
紧接着,滔天的愤怒如火山般喷发,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背叛者,牙关紧咬,胸口剧烈起伏。
赵奎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贪婪与狠厉。他手腕猛地翻转,狠狠拔出军刀,带出一股更汹涌的血柱。
随即毫不犹豫地再次挥刀,军刀在老八的胸腹部连刺数刀,每一刀都又快又狠,刀刀见血。
“砰!”赵奎猛地一脚将老八踹倒在地,借着反作用力迅速后退,拉开了安全距离,手中的军刀滴着血,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森冷的光。
老疤重重摔在冰冷的礁石上,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鲜血汩汩地从伤口涌出,很快便在身下汇成一滩。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可四肢却越来越无力,视线也渐渐开始模糊。
那股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与释然。
他看着赵奎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脑海中飞速闪过过往的种种。
一起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一起在暴雨中搭建庇护所,一起分享仅有的干粮,一起对抗过其他竞争者的围攻……
那些曾经以为牢不可破的战友情,那些彼此托付后背的信任,在这一刻竟显得如此可笑。
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些虚妄的东西。老疤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容里满是看透一切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