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离开这里!!”
林夜的低吼声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与急促,瞳孔中灰色与暗金色光芒疯狂交织,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冲击。那缕暗金色烙印的侵蚀,远比想象中更加凶猛霸道,其内蕴含的意志层次极高,甚至不亚于万剑天尊的传承符箓!
冷汐瑶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林夜的状态以及外界那骤然降临的、令人窒息的星狱看守威压,她瞬间明白情况已危急到极点!
她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林夜的手臂,体内冰寒刀意爆发,化作一道迅疾的蓝白色流光,朝着与那冲天翠绿光柱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古树根系洞穴的另一侧出口,亡命飞遁!
几乎就在两人冲出洞穴的刹那——
轰!!!
一道凝练着绝对秩序与毁灭力量的银色光矛,如同九天刑罚,撕裂长空,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那株正在复苏、喷薄着生命光柱的古树残骸之上!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法则层面的抹杀!
那庞大的古树残骸,连同其中央那复苏的翠绿巨茧,在银色光矛下,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画作,瞬间瓦解、消散,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大坑洞,以及空气中残留的、迅速消散的生命气息与寂灭余韵。
星狱看守,出手了!毫不留情,直接抹去了这处异常点!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将大片沼泽的毒瘴排空,泥沼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
冷汐瑶闷哼一声,护体灵光剧烈闪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她死死抓住林夜,借着冲击波的推力,速度再增三分,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远处更加浓郁的毒瘴之中,瞬间消失了踪迹。
天幕上,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过下方被抹平的区域,又望向冷汐瑶和林夜消失的方向,似乎犹豫了一下。诅咒沼泽深处污秽混乱,即便是它,也不愿轻易深入。最终,那冰冷的威压缓缓收敛,天幕恢复昏黄,秩序封锁依旧存在,但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暂时放弃了追击。
冷汐瑶带着林夜,不知飞遁了多远,直到确认暂时安全,才在一处由无数惨白色兽骨堆积而成的、如同小山般的骨堆缝隙中落下。
她将林夜放下,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周身气息极其不稳定,时而灰光弥漫,寂灭剑意自主护体,时而又有丝丝缕缕的暗金色光芒试图冲破灰光的封锁,两者在他体内激烈交锋。
“林夜!林夜!”冷汐瑶轻声呼唤,试图唤醒他的神智。
然而林夜毫无反应,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与那暗金色烙印的对抗之中。
识海之内,已是天翻地覆。
那缕暗金色烙印虽细微,却如同最顽固的病毒,散发着一种“唯我独尊”、“褫夺万物”的恐怖意蕴,不断冲击着林夜的神魂本源,并与天尊符箓争夺着对寂灭古剑的控制权。天尊符箓虽位阶极高,但林夜自身修为不足,无法完全发挥其威力,竟一时无法将这烙印彻底驱除或镇压。
“臣服……献上起源……赐汝永恒……”
那充满诱惑与威严的宏大意念不断回响,试图瓦解林夜的意志。
“休想!”
林夜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疯狂运转《万化剑典》心法,引动自身寂灭剑意,配合天尊符箓,死死抵挡着侵蚀。他道心坚定,历经磨难,岂会因这区区诱惑而动摇?
但长久下去,必然对他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可能被其趁虚而入,占据肉身!
就在这僵持不下,林夜渐感不支之际——
他怀中的黑色令牌,似乎感应到了他体内那两股高等能量的剧烈冲突(寂灭剑意与暗金色烙印),竟再次自主激活!
但这一次,它并非投射信息或吞噬能量,而是散发出一股冰冷、幽深、仿佛能包容万物、又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特殊波动!
这股波动无视了林夜的肉身阻隔,直接作用在他的识海之中!
嗡!
识海内,那原本激烈交锋的灰色剑意与暗金色烙印,在这股特殊波动的介入下,竟同时一滞!
紧接着,令牌传来的信息冰冷而直接:
“检测到宿主神魂遭受高等意志侵蚀……”
“符合‘深渊洗礼’触发条件……”
“开始强制洗礼……”
“引导能量:宿主体内异种意志冲突余波……”
“目标:净化侵蚀,强化神魂,初步绑定深渊权限……”
“深渊洗礼?!”
林夜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九幽最底层的冰冷洪流,便通过令牌,悍然涌入他的识海!
这洪流并非实质能量,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虚无”与“混乱”的规则体现!它如同无形的刷子,开始粗暴地“洗刷”林夜的识海!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缕暗金色烙印!
“嗯?这是何物?!竟敢……”暗金色烙印中的意志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深渊”力量感到惊怒,它那“褫夺万物”的意蕴试图反抗,但在那代表着终极“虚无”与“混乱”的规则冲刷下,它的抵抗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那缕暗金色烙印,连同其中蕴含的宏大意志,被这冰冷的洪流硬生生地从林夜的神魂上“剥离”了下来,然后被洪流裹挟着,如同垃圾般,拖拽着涌向那黑色令牌——最终被吞噬了进去!
隐患顿消!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那冰冷的洪流在清除了暗金色烙印后,并未停止,而是继续“洗刷”着林夜的整个识海!
“呃啊——!”
林夜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绞肉机,每一寸神识都在被撕裂、碾碎,然后又在那洪流中以一种更加坚韧、更加冰冷的方式重组!
这是一种极致的痛苦,远比肉身受损更加难以承受!仿佛要将他的个人意志、情感、乃至记忆都彻底磨灭,只留下最本源的灵魂核心和对“深渊”的绝对服从!
“守住本心!”冷汐瑶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她能感觉到林夜身上散发出的灵魂波动正在剧烈震荡、衰弱,又似乎在某种外力下被强行重塑!她虽不知具体,但也明白这定是凶险万分,只能焦急地出声提醒。
林夜死死咬着牙,嘴角鲜血不断溢出。他紧守着内心深处那一点不灭的灵光,那是他的道,他的执念,他对剑的追求,对真相的渴望,对亲友的牵挂……所有这一切,构成了他存在的基石,绝不能被磨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
那冰冷的洪流终于缓缓退去。
林夜的识海恢复了平静,但已然模样大变。原本如同雾气般弥漫的神识,此刻变得更加凝练、精纯,仿佛化为了灰色的水晶颗粒,闪烁着冰冷而内敛的光泽。他的神魂强度,比之前提升了足足一倍有余!而且神识之中,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深渊”特有的、冰冷死寂的气息。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与那黑色令牌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更加紧密的、近乎绑定的联系。仿佛这令牌,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延伸。
“深渊洗礼完成。”
“神魂强度提升152%……”
“深渊权限初步绑定……”
“解锁深渊一层基础功能:储物、基础探测、低级能量转化……”
“当前权限等级:1级(430\/1000)……”
冰冷的信息流过,不带丝毫感情。
林夜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的灰色漩涡似乎更加深邃、冰冷,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暗光泽。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但也多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深沉。
“你……没事了?”冷汐瑶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眼前的林夜,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
林夜微微颔首,感受着识海的蜕变和与令牌的新联系,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充满了警惕。这“深渊洗礼”虽然助他清除了暗金色烙印,强化了神魂,但其过程太过霸道凶险,且明显带有强烈的“改造”和“控制”意图。那所谓的“绑定”,恐怕并非好事。
他心念一动,尝试沟通令牌的“基础探测”功能。
一道无形的、带着深渊冰冷气息的探测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范围约百里。在这范围内,地形、能量浓度、以及一些强大的生命体或诅咒聚合体,都以模糊的光点形式,反馈回他的识海。
比他自己神识探测的范围更广,且似乎能一定程度上规避某些隐匿手段。
他又尝试“储物”功能,神识沉入令牌,果然发现了一个边长约十丈的立方体空间,里面空空荡荡。他将光头大汉的乌木禅杖和储物袋,以及自己一些不太重要的杂物放了进去,心念一动便可存取,十分方便。
这“深渊”权限,确实有其便利之处,但代价恐怕不小。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光柱和攻击……”冷汐瑶见林夜无恙,这才问起之前的事情。
林夜简略地将古树核心发生的事情,以及那暗金色烙印和星狱看守的攻击说了一遍,隐去了关于天尊传承和深渊洗礼的具体细节。
冷汐瑶听得面色连变,尤其是听到那暗金色烙印竟然试图争夺古剑控制权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烙印……听起来像是某种极其古老强大的存在留下的后手……你以后定要万分小心。”她郑重告诫。
林夜点头,正要说话,忽然,他通过令牌的“基础探测”,感知到有三个散发着不弱能量波动的光点,正从不同的方向,朝着他们所在的这片骨堆区域,快速靠近!
从能量属性看,绝非沼泽原生生物,而是修士!而且,都带着“种子”令牌那特有的、一丝冰冷的波动!
是其他“种子”!
他们被之前古树核心的异象吸引过来了!
林夜眼神一冷,对冷汐瑶道:“有人来了,三个,都是‘种子’。”
冷汐瑶俏脸一寒,握紧了弯刀:“来者不善。”
两人迅速隐匿气息,藏身于骨堆的阴影之中,如同等待猎物的猎人。
然而,就在那三个光点进入骨堆区域,似乎开始仔细搜寻的瞬间——
林夜识海中,那初步绑定的深渊权限,竟然不受控制地,传来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无比渴望与指引的波动!
波动的方向,并非来自那三个“种子”,而是源自他们脚下……这片巨大骨堆的最深处!
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吸引着“深渊”!
林夜心中猛地一跳。
这骨堆……有古怪!能让初步绑定的深渊权限都产生如此渴望,下面到底藏着什么?
与此同时,那三名“种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再漫无目的地搜寻,而是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般,呈三角阵型,开始朝着骨堆深处,那股吸引着林夜的方向,谨慎而又迅速地逼近!
他们的目标……似乎和自己一样?!
是巧合?还是……
林夜看向身旁的冷汐瑶,发现她也正看向自己,眼中带着同样的惊疑。
两人瞬间明白,这绝非巧合!
这处看似普通的骨堆,恐怕隐藏着连“深渊”都重视的秘密!而他们和那三名“种子”,都成了被无形之手引导至此的棋子!
是战?是退?还是……抢先一步,探明那骨堆深处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