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
季星沉将手里那叠装订整齐的资料推到林佑然面前。
“然然，你看下这些。”
林佑然接过，只翻开几页，眼睛就微微睁大了，低声惊叹，“这么多？。”
“嗯，知己知彼嘛。”
季星沉语气轻松，顺手从旁边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专业书。
“你先看着，我看会儿书，明天有考试。”
“好。”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出明亮的光斑，缓缓移动。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
眨眼间，两个小时过去了。
林佑然长长呼出一口气，将最后一页资料合上，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又伸了个懒腰。
他抬起头，正想和季星沉说自己看完了，却发现坐在对面的好友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摊开的书本上睡着了。
林佑然看着季星沉安静的睡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也没叫醒他，自己又重新靠回沙发里，目光放空，消化着刚刚看到的庞大信息。
季星沉昨晚睡得太晚，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窗外西斜的日光已经染上暖橘色。
他有些迷糊地抬起头，脸颊上有着睡痕，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看完了？怎么不叫醒我。”
“嗯，看你睡得香。”
林佑然见他醒了，伸手过来，很自然地帮他把睡乱了的头发理顺。
季星沉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些，看向林佑然：“感觉怎么样？”
林佑然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沉默片刻，才开口，语气种带着沉重：“我看了这些资料……大概了解了。奕家，就是个龙潭虎穴。”
“嗯哼，”季星沉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得直接，“所以，你要回去吗？”
林佑然没有立刻回答，他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资料坚硬的封面边缘。
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抬眼，眼中仍然带着犹豫。
“我还没想好。但奕洄约我再见一面，我打算去。”
他看着对面这个从始至终都站在自己身边的好友，心底那股惶惑沉淀下来。
季星沉在这里，他的心就定了。
“什么时间？需要我做什么？”
“半小时后，塞纳咖啡厅。”
林佑然报出地点，随即有些迟疑。
“你能……陪我一起吗？”
“当然。”
季星沉毫不犹豫，随即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半小时？从这儿过去不堵车也得四十分钟。你可长点心吧，老婆。走走走，去会会你那位未婚夫。”
他一边打趣，一边利落地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书本和资料。
“欸！别说‘未婚夫’！”林佑然被他这个称呼弄得耳根微热，也连忙站起来，忍不住反驳，“虽然我是想要一场甜甜的恋爱没错，但还没想着搞bo恋呢！”
他心想，要是真想尝试bo恋，眼前这不就站着一个各方面都顶尖的候选？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缘分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季星沉拎起外套，笑得意味深长，朝他偏了偏头，“走吧~”
两人刚走出猫咖所在的街区，季星沉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小少爷，你们出了猫咖，就有人跟着。我们已经将他们解决，后续问出什么消息，我再告知您。】
【oK】。
季星沉眼底掠过冷意。
动作还真快，这就开始了。
“星星，怎么不走？”
林佑然走了几步，发现季星沉没跟上来，回头，疑惑地看他。
“啊，走。”季星沉收起手机，快走两步赶上，神色如常，“刚刚在看打车软件。”
既然林佑然决定要去面对，那么这些暗处的麻烦和危险，就由他来处理掉。
他的朋友，只需要考虑清楚自己的选择，不需要为这些龌龊的事情分心。
塞纳咖啡厅。
奕洄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咖啡早已凉透。
他第三次抬起手腕看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已经超出约定时间十五分钟了。
林佑然没有来。
是临时改变主意，反悔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他说的话，应该对他的冲击力不小。
但……万一不是反悔呢？
奕洄的心猛地一沉。
他这次来京市是秘密行程，知道的人极少。
按理说，港市那些盯着他的人不应该这么快得到消息。
可是，万一呢？
万一消息走漏。
万一有人不想让林佑然和他见面，甚至不想让林佑然这个“变量”存在下去……
这个念头升起，就像藤蔓缠住了心脏。
奕洄一时间思绪纷飞，豁然起身，朝着门外疾走。
塞纳咖啡厅位置相对隐蔽，藏在一片老式胡同区深处，汽车开不进来，只有一条不算宽阔但很幽静的小路通往这里。
如果出事，只可能在这条路上。
奕洄跑了起来，皮鞋踏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急促。
风掠过耳畔，很冷，但却吹不散他心头升起的焦灼。
那个眉眼间依稀有着母亲轮廓的年轻人，他还没来得及靠近，绝不能……出事。
他跑了大概一分钟，前方道路转弯处，两个人影并肩走了过来。
奕洄惯性地往前冲了两步才站稳，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目光死死锁住林佑然。
还好。
没出事。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混杂着庆幸、后怕和淡淡虚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站在原地，调整着自己略显狼狈的呼吸和表情，看着那两个年轻人慢慢走近。
夕阳的余晖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星星，你看，那就是奕洄。”
林佑然稍稍侧头，嘴唇几乎贴着季星沉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季星沉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男人身上，快速打量了一番，“没想到长得还不错。”
“是挺好看的。”
林佑点头附和，随即感觉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那你从了他呗，反正他是你未婚夫。哈哈哈……”
季星沉弯起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调侃。
“别搞我啊。”林佑然无奈地瞥他一眼，耳廓却因为那三个字又有点发热。
两人说话间，奕洄已经调整好呼吸和表情，迈步向他们走来，声音轻柔：“佑然，你来了。这位是？”
“我是他老公，季星沉。”
季星沉没等林佑然开口，抢先一步，同时伸出手，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眼神却直直刺向奕洄。
“啊，对，他是我老公。”
林佑然脸不红心不跳。
奕洄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淡去几分，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但很快被更深的平静掩盖，也伸出手，与季星沉的握在一起。
“这位小朋友说笑了。我是佑然的未婚夫，奕洄。”
“啊。”
季星沉只简短地应了一声，两人视线在空中短兵相接。
白切黑？
有意思。
季星沉和奕洄互相给出了对彼此的评价。
林佑然夹在两人之间，空气中那种微妙的对峙感让他头皮有点发麻。
“那个……我们别站在路中间说话，先去咖啡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