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虎岭那日后,取经队伍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金蝉子虽然不敢再轻易念动紧箍咒,但每每看到孙悟空那副(在他眼里)依旧“顽劣不堪”、“杀生破戒”的行径,尤其是想到他那群恐怖的同门,心中便憋着一股郁气与恐惧。而孙悟空,虽然头痛的根源被大师兄和师父暂时安抚,但那紧箍依旧戴在头上,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枷锁,让他极为不爽,连新得的七彩祥云都懒得驾了,整日阴沉着脸。
偶尔,当孙悟空因为化缘不到、或者打杀了某些真正该死的小妖,与金蝉子发生口角时,金蝉子气急之下,哪怕只是无意识地、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丝念诵紧箍咒的念头——
“呃!”
孙悟空的头便会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虽然远不如白虎岭那次剧烈,但也足以让他瞬间脸色发白,动作僵滞,额上青筋暴起。那是紧箍与他元神深度绑定后产生的本能反应,如同条件反射,根本无法完全隔绝。
每一次,只要孙悟空的气息出现一丝因痛苦而产生的紊乱,无论相隔多远,无论是在六十六重天魔域闭关,还是在方寸山帮菩提祖师整理药圃,玄清总会第一时间有所感应。
“他又疼了。”
玄清的语气一次比一次冷,周身的魔气一次比一次凝实。最初,他只是沉默地捏碎手边的星辰陨铁;后来,他开始面无表情地擦拭他那柄曾饮尽神魔之血的弑神枪;到了最近,他直接在自己洞府门口,架起了一块取自九幽最深处的“磨刀石”,开始日复一日地打磨一柄看起来锈迹斑斑、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砍柴刀。
那“嚯嚯”的磨刀声,并不响亮,却仿佛能穿透层层空间,清晰地回荡在取经队伍每个人的耳边,尤其是金蝉子的耳边。
这声音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杨戬和哪吒伤势未愈,看着玄清这毫不掩饰的“准备”工作,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们试图劝说金蝉子忍耐,但金蝉子心中的佛法执念与对孙悟空的偏见,又岂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终于,在一日宿营时,孙悟空因打死了一只欲摄走沙僧魂魄的厉鬼,再次引来金蝉子的不满。当那熟悉的、细微的刺痛再次袭上孙悟空额角时——
“嗡!”
一股恐怖的魔威骤然降临!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仿佛被泼上了浓墨。玄清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营地中央,手中正提着那柄刚刚磨好、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砍柴刀。
他看都没看严阵以待的杨戬和哪吒,目光直接越过众人,落在了吓得跌坐在地的金蝉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和尚,”玄清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宣布死刑般的漠然,“我仔细想过了。”
他举起那柄砍柴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嗜血的光芒。
“你这肉体凡胎,据说吃了能长生不老?”玄清用刀尖虚点了点金蝉子,仿佛在评估一块砧板上的肉,“虽然对我无用,但想来,给我家师父菩提祖师补补身子,应该……还算大补。”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吃了唐僧肉长生不老的传闻,竟然被这魔头当真了?而且,他不仅要吃,还要拿来孝敬师父?!
“尤其是里脊肉,听说最是鲜嫩。”玄清补充了一句,语气认真得像是在讨论今晚的菜谱。
“玄清!你敢!”杨戬怒吼,三尖两刃枪爆发出耀眼神光,不顾伤势就要上前。
哪吒也同时祭出了所有法宝,厉声道:“玄清!你莫要自误!”
然而,玄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很明显:你们拦得住吗?
他提着刀,一步步向金蝉子走去。每一步,都让大地微微震颤,都让金蝉子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阿弥陀佛……菩、菩萨救我……”金蝉子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向后挪动,恐惧到了极致。
孙悟空也愣住了,他看着大师兄那不像开玩笑的背影,以及那柄寒光闪闪的刀,心里直犯嘀咕:‘大师兄来真的?不会真要把这啰嗦的和尚剁了给师父煲汤吧?虽然师父他老人家可能不挑食……’
就在玄清的刀尖即将触碰到金蝉子颤抖的衣襟时,天空突然佛光大盛,梵唱阵阵!
“阿弥陀佛!玄清道友,还请住手!”
观音菩萨的身影于莲台上显现,语气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显然,玄清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那“磨刀霍霍向唐僧”的架势,终于让灵山坐不住了,不得不再次派出她前来调停。
玄清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观音,眼神依旧冰冷:“菩萨,这次,你带够‘赔礼’了吗?还是说,灵山打算换一个更结实的取经人?”
他的刀,依旧稳稳地指着几乎要晕厥过去的金蝉子。
观音菩萨看着玄清手中那柄让她都感到心悸的砍柴刀,又看了看地上狼狈不堪的金蝉子,以及旁边一脸“事不关己”实则竖着耳朵听的孙悟空,心中一片苦涩。
这取经路,怎么就变成了方寸山一脉轮流敲诈灵山的流水席了?而且这次,对方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摆明了要“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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