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前几日,偶然听到几个纨绔子弟的议论,说春满楼新来的花魁丽娘如何倾国倾城,引得无数公子哥竞折腰。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真爱’吗?那我就给你找一个‘刻骨铭心’的真爱。”慕容晴一脸的玩味。
精神力如涓涓细流渗入楚奕辰的识海,开始精心编织全新的记忆脉络,篡改他的记忆。
在她的构建下,楚奕辰的记忆中:
去年秋天,他在漓江池畔与正在放风筝的丽娘相遇,惊鸿一瞥,并对她一见钟情,从此魂牵梦萦。
再次相见,便是在与朋友去春满楼,让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让他不能忘怀的女子。
自那以后,他经常去听她弹琴,她自然地成了他的红颜知己,丽娘懂他、爱他,不图他的权势富贵。
相比之下,与苏诗雅的婚约不过是政治联姻,对李家小姐的暧昧亦是逢场作戏,而对慕容晴的所谓“心动”,则更像是一种对丽娘思念过度而产生的错觉和移情。
在他的新记忆里,他早已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为丽娘赎身,并要堂堂正正地迎娶她为世子妃,给她名分!
同时,慕容晴还给他下了一个强大的心理暗示:此生此世,除了丽娘,他不会再对任何女子动心。
做完这一切,慕容晴看着仍在熟睡却眉头微蹙、仿佛在梦中经历着情感挣扎的楚奕辰,她冷冷一笑。
“娶花魁当世子妃?楚奕辰,我看你怎么跟你那要面子的父王母妃交代!等着鸡飞狗跳吧!”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贤王府即将上演的闹剧。
这些人谁不是为了自己背后的医仙谷势力,才想方设法的接近自己,想利用婚姻来算计我,门都没有!
做完这一切,慕容晴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楚奕辰的房间,运转风系异能,轻松飞出了贤王府的高墙,消失在夜色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果然,从第二天起,楚奕辰再也没有出现在医仙谷京邸附近。
取而代之的是,接下来,京城里开始流传起关于贤王世子的新八卦——
“哎,你听说了没?贤王府那位世子爷,这些天像是中了邪似的,成日往春满楼里钻!”茶楼里,一个商贾打扮的胖子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
他对面的瘦子立刻凑近:“何止是钻春满楼?据说世子闹着要给那个花魁丽娘赎身,还要明媒正娶做正妃呢!”
“当真?”旁边一桌的客人忍不住插话,“贤王爷那般看重门第,能容得下青楼女子进宗祠?这岂不是要掀了王府的屋顶?”
这日午后,丁管家将这些市井流言当作趣事禀报给正在庭院赏花的慕容晴。
恰逢霍山也在旁边品茶,闻言直接“噗”地将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即“呸”了一声,扯着嗓子骂道:
“我呸!前几日还在大街上对着师叔祖信誓旦旦,说什么‘此生非卿不娶’,转头就去烟花之地寻花问柳?这变脸的速度,比那六月的天还快!就这等朝三暮四的德行,也配肖想我们师叔祖?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慕容晴淡淡地瞥了霍山一眼,霍山立刻意识到自己多嘴,赶紧捂住嘴巴,讪讪地低下头。
又过了两日,消息传来,楚奕辰果然为了丽娘的事情与贤王和王妃爆发了激烈的冲突,甚至在府中大吵大闹,据说贤王气得差点动家法,王府内一片乌烟瘴气。
慕容晴听到这些,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关注。
一个自作自受的跳梁小丑罢了,不值得她浪费心神。
慕容晴心里清楚,以她给楚奕辰下达的强大的心理暗示,接下来必定会为了丽娘闹得贤王府鸡犬不宁。
可以预见,他这世子之位怕是坐到头了,早晚要被虎视眈眈的兄弟们取而代之。
一旦失了身份又没了家族倚仗,往后的日子——那才叫真正的“好戏”开场。
而这,正是他为自己的偏执和算计付出的代价。
————
义王司荣勋一路快马加鞭,带着十几名精锐侍卫,以及暗处随行的死士和暗卫,风尘仆仆地赶了半个多月的路,终于抵达了京城。
依照大燕律例,亲王入宫最多只能带两名贴身侍卫。
司荣勋虽心中不满,却也不得不将大部分护卫安置在客栈,只带着两名心腹前往皇宫。
踏入巍峨的宫门,行走在庄严肃穆的汉白玉宫道上,司荣勋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憋闷。在西平郡,他是说一不二、至高无上的王,可在这里,他却要对着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下跪叩拜。
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御书房内,楚崇钰端坐于龙案之后,神色平静地看着下方跪地行礼的司荣勋。
“臣,司荣勋,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司荣勋压下心头的不甘与屈辱,依足了礼数,将头深深低下。
膝盖触碰在冰冷金砖上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骄傲仿佛也被碾碎了。
“义王平身,一路辛苦。”楚崇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赐座。”
“谢陛下。”司荣勋起身,在太监搬来的绣墩上坐下,姿态拘谨。
接下来的谈话,无非是些关于西境安定、边陲防务、旅途辛劳的客套话。
楚崇钰问得随意,司荣勋却答得字斟句酌,每一句都要在脑子里过三遍,生怕被抓住什么把柄。
这种低声下气、如履薄冰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宽大袖袍下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仿佛有无数根针扎在背上。
勉强应付了半炷香的功夫,司荣勋便以挂念重伤次子为由,起身告退。
楚崇钰也未多留,淡淡道:“义王爱子心切,朕理解。薛公公,带义王去探望景堔侄儿。”
“奴才遵旨。”薛公公躬身应道。
直到走出御书房,脱离了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司荣勋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但心中的戾气却如同野草般疯长。
这皇城,这屈辱,他日必当百倍奉还!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薛公公引着司荣勋来到司景堔暂时居住的宫殿前。
司荣勋停下脚步,对薛公公道:“有劳薛公公了,本王有些体己话要与堔儿说,就不劳公公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