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刻有人紧张地拉扯说话的人,压低声音警告:“嘘!你不要命了!敢非议义王府!”
那人顿时脸色一白,慌忙捂住了嘴巴,惊恐地四下张望。
那些伤势较轻的百姓,服下慕容晴的药丸后,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疼痛迅速减轻,气血也顺畅了许多,竟能慢慢地自行站起身来。
他们对着慕容晴千恩万谢后,这才心有余悸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些伤势较重、无法行动的人,则恳求周围的好心人,去帮忙叫医馆的伙计,来抬他们去医馆。
处理完伤者,慕容晴这才有心思想起方才那少年的身份。
她隐约听到人群议论“义王府”、“小霸王”,但对这位“义王”却毫无概念。
她拉住一位面相和善的妇人,轻声问道:“大婶,请问方才他们说的义王,是哪位王爷?很厉害吗?”
那大婶吓了一跳,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连连摆手,压低声音道:“姑娘,快别问了!咱们小老百姓哪敢议论义王爷的事?那是要掉脑袋的!您……您也赶紧走吧,今天这事就当没看见!”说完,便像躲瘟疫一样匆匆走开了。
慕容晴心下更是诧异。
这义王的名头竟如此可怕?连寻常百姓提都不敢提?
看他儿子那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这义王本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从百姓这里问不出什么,慕容晴便决定回府后直接询问丁管家。
丁管家消息灵通,定然知晓。
不过,她今日出门是为了散心,虽然遇到了这桩意外,但也不想因此败了兴致。
反正那什么义王与她并无瓜葛,打听之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于是,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对身旁犹自后怕的苹儿道:“走吧,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两人并未被之前的插曲过多影响心情,继续沿着繁华的街市漫步。
她们流连于各色铺子,品尝着刚出炉的香甜糕点,挑选着精巧别致的首饰,还把玩了一些有趣的民间小玩意儿。
慕容晴难得享受这纯粹的购物乐趣,苹儿则跟在后面,手里渐渐提了不少东西。
然而,他们刚从一家香气四溢的糕点铺出来时,从对面茶楼里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太傅的二儿子苏文博,也是原主的二舅舅。
苏文博乍见慕容晴,脚步猛地一顿,脸上那点闲适瞬间被阴鸷取代。
目光触及她淡然的面容,便如毒蛇般缠绕上心头——他那原本娇艳的女儿苏芊芊,如今被天雷劈得面目全非,终日缩在房中不见天日,如同活在暗无天日的炼狱里!
这一切,都是拜慕容晴所赐!
再想到宫宴之上,慕容晴是如何当着满朝文武及其家眷的面,将他母亲、堂堂太傅夫人怼得哑口无言、颜面尽失,连带着整个太傅府都成了京城笑柄,他胸腔中的怒火更是灼烧得他几欲发狂。
他死死盯着慕容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慕容晴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他只是街边一块碍眼的石子,径直带着苹儿就要从他面前走过。
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恶语相向都更让苏文博感到羞辱!
他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猛地跨前一步,拦在慕容晴面前,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带着质问:
“慕容晴!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吗?!我好歹是你的二舅舅!见了长辈,连声招呼都不会打?这就是你如今攀上高枝后的做派?!”
慕容晴终于停下脚步,缓缓抬眸,那眼神清冷如冰泉,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落在苏文博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苏二爷,”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凉意,“您莫非是贵人多忘事?还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灵光了?”
她讥讽道:“我们之间,早就桥归桥,路归路,断得干干净净了。这可是在宫宴上,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不是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而且满京城,谁人不知?”
她微微前倾,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所以,还请苏二爷自重,莫要再来与我攀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我慕容晴,高攀不起你们太傅府的门楣。”
这番话,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在苏文博脸上,将他那点自以为是的“长辈”架子抽得粉碎!
苏文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慕容晴的鼻子骂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就算断了亲,我苏文博在朝为官,论品级也当得起你一声大人!这般目无尊长,简直......”
“品级?”慕容晴轻笑出声,随手亮出医仙谷的玉牌,“苏二爷怕是记性不佳,忘了我医仙谷素来不受任何皇朝辖制。我身为医仙谷师叔祖,论身份堪比皇朝皇叔、太皇叔,该躬身行礼的,该是你才对,不是么?”
苏文博被慕容晴这番话堵得喉间发紧,竟是半个字也反驳不出。
他如何不知,医仙谷虽名号带“谷”,实则是超然于所有皇朝之外的独立势力,其底蕴与实力,远比寻常国家还要深厚——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国家敢轻易得罪这医术通神、不涉俗世纷争却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慕容晴见他铁青着脸无言以对,眼底掠过一丝冷笑:我还未亮出谷主印信,否则按规制,便是当朝天子也要与我平起平坐,你一个区区朝臣,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晴懒得再与这样的人纠缠,对苹儿道:“咱们走吧。”
说罢,她转身便走,苏文博僵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满腔怒火憋得胸口发闷,却偏生发作不得,只化作无处宣泄的憋屈与愤懑。
对面茶楼雅间里,几位官员将街面这场交锋尽收眼底。
户部侍郎捏着青瓷盏摇头:“太傅府这步棋,当真是把镇国之宝当成了破铜烂铁。”
“当初弃明珠而取鱼目,”监察御史慢条斯理地拨弄茶盖,“如今还想摆长辈的谱,他们那点情分在偏心的时候,早就折腾光了。”
众人望着苏文博那愤怒的表情,不禁想起宫宴那日——太傅夫人如舔着脸想重新认回外孙女,却被慕容晴三言两语撕破伪善面皮。
当时满殿窃窃私语,此刻犹在耳边。
苏文博当街拦人反被奚落的事,不过半日便成了各府茶会的谈资。
后来一段时间里,各种帖子不断,求医帖、邀请帖、拜帖,如雪片般飞向“医仙谷京邸”。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