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舟刚好解开校服，大手搭在了湿湿糯糯的t恤衫上。
“掏什么掏，你好麻烦呀！
你就那么记仇吗？连个手帕都不舍得给我用，呜呜呜。”
刚刚小公主就是把头靠在这里，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他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流在身上的温度，他能感受到她炙热的心跳。
他明明觉得他和她，很近很近。
“小舟，要是你爸爸活着就好了，说不定有钱人家的女娃也能瞧上咱。
但现在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
“我爸为什么会死？”
顾砚舟忽然问了一句。
以往乖孙子都只是安静地听着，今天突然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顾老爷子一时语塞，半天没说出话来。
“因为顾明华找我爸要钱，到我爸单位大吵大闹。
当时是我爸即将在市政厅担任要职的关键期。
我爸被上级领导找了谈话，心情不好。
接上我妈一起下班时，开车走了神儿。”
顾老爷子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动了动嘴唇，好久才道：“是爷爷不好，是爷爷没有教育好你大伯父。
当初也没听你爸爸的话，没能和他断绝关系。
但是小舟啊，咱们这个家庭，比你爸在的时候还要差很多，哪里还会有好女孩儿愿意跟着你？
你姥姥当年就因为咱们这个家庭，死活不让你妈嫁过来。
你妈跟你爸一起走的时候，你姥姥、姥爷都承受不住，没两年就去了。
要是你姥姥、姥爷还在……”
“所以爷爷，你今天的处境，也是你该受的因果！”
顾老爷子愣住了。
小舟平日里从来都不这样，他从来不会顶嘴的。
顾老爷子眼眶一酸。
“小舟啊，是爷爷对不起你，是爷爷没教育好他，爷爷太没用……”
顾砚舟将身上的t恤衫脱下，小心翼翼叠成了一个方块，将那一团湿湿糯糯卷在了里面，放进了书包最里面的那一格。
“爷爷，说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
对你来说，唯一有意义的是，你是我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否则……
第一次，顾砚舟没有管顾老爷子如何伤心愧疚，抱着书包钻进了被子里。
闭上眼，少女娇气的声音犹在耳旁。
“我不是鼻涕虫！我讨厌鼻涕虫！
我不要用纸巾，我就要用你的衣服！
能给本小姐擦鼻涕，是它的荣幸，哈哈哈！”
手机忽然闪了一下。
没有标注名字的信息呈现在屏幕上。
[许逸凡回城，打算查你，要出手吗？]
顾砚舟眸色一暗。
[要。]
许安妮下了车，噌的一声窜进门。
“妈，陈嫂，我回来了！”
咦，怎么没人？
“妈？夏梦琪？大辣椒？”
别墅里空荡荡的，人都去哪儿了。
许安妮隐隐感到不安，掏出手机刚要拨号，忽然觉得身后有声音。
一回头，是一个巨大的长着獠牙的大黑猩猩。
“啊！！！”
“哈哈哈，我就说会吓到她吧。”
许逸凡笑的前仰后合。
许秉诚嘴上在笑，却瞪了儿子一眼。
“只长岁数，不长心智。”
许逸凡哈哈大笑。
“爸别装了，其实你也想看到妮妮被吓到，是不是？”
“爸！哥！”
许安妮扑上去，一下子抱住了许秉诚，嚎啕大哭。
吓得许秉诚一愣一愣的。
许安妮哭了一会儿，又去抱许逸凡。
抱了一会儿，又想抱许秉诚。
最后把他们两个人拉到一块儿，一起抱住。
“你们两个就不能站在一块吗？我抱的好累的呀，呜呜呜。
说好了一周就回来，这都多长时间了，我真的好想你们呀。”
许秉诚和许逸凡互相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夏梦琪。
妮妮这是怎么了？
之前出去一两个月也没见她这样啊。
夏梦琪摇摇头。
这孩子最近很古怪。
老公和儿子提前一天赶回来，肯定累了。
等他们休息过来了，得和他们好好聊聊。
一家人温馨地吃过晚饭，许逸凡跟着许安妮上了楼。
一进门就看到满屋子的潮玩，其中有几个看起来质量很差。
许逸凡抓起一个粉色的大耳朵兔子和一个蓝色的戴帽子小猪。
“这两个怎么这么丑，做工也粗糙，拿去送同学吧。”
“哎呀，哥，你放下！这可是我的宝贝。”
许逸凡面露困惑，许安妮赶紧解释。
“这些都是我自己在娃娃机里抓来的，是我的劳动与智慧的成果。”
许逸凡撇了撇嘴，将两个小动物放下。
“连智慧都没有，还智慧成果？
说吧，找你哥我什么事儿？”
刚刚饭桌上一个劲儿地夸自己，之后又让自己进房间看她的新潮玩，一猜小丫头片子就有事儿。
许安妮在床边坐下。
“嘿嘿，有事当然得找我哥，我哥又高又帅，还是霸道总裁，有事不找你，那就是看不起你啊。”
“说！”
“嘿嘿嘿，哥，你能不能给我点钱呀。”
“你零用钱不是一直都花不完吗？”
许逸凡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又是家里打人的那个同学？求人帮忙也要有限度，这是找你找个没完了？”
许逸凡推了推眼镜。
听说是个男孩子，还是个穷小子，得好好查查。
最好别是骗安妮的，不然一定会让他很惨。
“哥，不是，是我另外一个同学。
她得了脑瘤，没钱做手术，我想帮帮她，把她的全部医疗费用都包了。
大概……三十万吧。”
许逸凡在她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
“安妮，哥知道你心地善良。
但这世上有凄惨境遇的人那么多，你帮得过来吗？
更何况，像这样的情况，你们学校应该会组织集体捐款.
你拿你的零花钱随便捐上一点，已经是在帮她了。”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个人不一样，她对我有恩，我想回报她。”
许逸凡扑哧一声笑了，摸了摸许安妮的头。
“臭丫头，你才多大，怎么就有恩人了？她考试借你抄卷子了？”
“不是的，哥！
你怎么就那么看不起我？
来来来，睁大你那二十四k金狗眼好好看看。”
许安妮翻开了自己的练习册。
“看看你最可爱、最漂亮的妹妹，有多么发奋图强，用不用抄别人的卷子。”
许逸凡在学生时代是超级学霸，翻了几页许安妮的练习册，就看出和以往不一样了。
他震惊地抬起头。
“这还是我们家妮妮吗？”
是，也不是。
许安妮拉起许逸凡的胳膊，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哥，如果我给你讲一个我上辈子的故事，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