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缺德养汉的玩意把这么大石头整到中间来了！”
郭兰张口就骂。
“翠云，我看得坏四十多个，这咋整。”
“不碍事，明天我骑车子再来一趟，这多大个事，就当给小霞练手了。咱们人没事就行啊！”
“多亏嫂子扑上去了，要不然这些盘子碗就得飞出来砸咱们脑袋上。”
秀慧拍着胸脯吓够呛。
其实翠云心里难受啊！这么多的盘子，再加上十多个碗都成两半了，咋不心疼啊。
“嫂子，诶呀你说我这，以后我肯定好好赶车，再也不溜号了。”
“没事啊霞，这才多大事。破盘子我看也没用了，咱找个空地不碍事的地方扔了吧，人没事就好。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对岁岁平安！”
有惊无险的一段路程，让翠云心里沉甸甸的。土地爷呀，可得保佑我顺顺利利的，初一十五的，我张翠云可没少上香啊！
今晚的月亮依旧那么漂亮，月光洒进翠云的心里，让这颗即将沉寂下去的心又释放出年轻的力量。
晚上翠云做了个梦，梦见黄昏的时候，自己站在大海边，她没见过大海，但这蓝蓝的深不见底的水应该就是海吧？
安静的海面没有一丝的风浪，正享受这难得的美景时，突然一只大鹰从太阳中飞了出来，瞬间就到了她头顶在上面飞过。
翠云啊一声惊醒了！
“诶妈，啥梦啊这是，吓死我了！这就是大海啊？”
“还是说尿憋的？”
翠云赶紧下地去了趟厕所，一看时间，到了做饭的时候了。哼着小调，外面抱起一捆苞米秸填进灶火，放上帘屉，半小时功夫，地瓜稀饭咸菜就热出来了。
农村的早餐就这么简单，想做的好点就蒸个鸡蛋糕，相当不错了。
李大富没吃几口就撂下了筷子。心事都写在脸上了，翠云也不去问。如果他不说，那就烂在肚子里。
哼着小调把碗筷收拾起来。翠云的心情真的不一样了。
“丫头收拾好了，今天妈骑车子带你上学！”
“啊？真的啊？太好了妈！以后每天都送我去吗？”
“我美的你吧！”
“你干啥去？”
“去趟乡上办事。”
“昨天不是刚去完了吗？还没完了？”
“嗯，你哄好孩子。”
李大富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再言语。他自己都感觉，没有什么理由再给翠云添堵了。
他的高高在上的地位已经被打的粉碎。女的出去办事，男的哄孩子。李大富心里极其难受。
今天骑着二八自行车带着云嘉上学，翠云左扭一下右扭一下，姿势看着很别扭。但她此时像个自由的小燕儿，终于出分儿了！
“妈，你咋这么开心呐？有啥好事啊？说说呗！”
“那要给你挣钱去！”
“啊妈你要干啥挣钱？”
云嘉心里有些紧张，好像母亲在接触什么未知的东西要离开一样，让她有些害怕。
“给别人家办大席炒菜！你乡里的同学要是有要办事的，你就留意着告诉妈，咱要是给人家炒菜，一次能挣不少钱呢！知道不？”
“啊这么回事啊！那还不简单，我给我那些兵下个命令，谁要是敢不告诉我，我就把他踢出小组织！”
“诶呀我丫头都有组织啦？还是个头儿头儿呢！”
“那当然，现在谁都不敢欺负我，有个六年级的说我是假小子，小豆包，那天还让我收拾了呢。”
“我大姑娘太厉害了…”
送完云嘉到了乡里，又到了大集上。这里摆摊卖的东西稍微便宜些，此时尚早，零零散散的摆着几个摊位。卖油条的老早就吆喝上了。
翠云看着热腾腾的油条，在油锅里打了好几个滚出来时候已经是金黄酥脆，香味老远飘过来了。
自己都多久没到集上买油条了？有些恍惚，实在想不起来了。既然来了，为啥不给自己买根尝尝，为啥要逆着自己的心难为着自己？
“大哥，给我整三根油条！”
吃着油条，翠云又朝卖盘子碗那个摊走过去。
“叔，这么早就来了？真勤快啊！”
“哎？丫头，你咋又来了？”
“嗨，别提了，昨天在你这买完，回去路上整碎了好几十，还得买点补上。”
“啊？咋整的？这扯不扯，那你要多少啊？”
“一样来五十个吧！”
“行，我给你多便宜点。”
“那太好了叔。”
卖盘子的大叔一边拿着一边和翠云聊着天。
“丫头你整这么多盘子碗干啥用啊？谁家使得了这么多？”
“这不是我用，我是专门给办事的炒菜的。这是给东家用的。”
“炒菜？收钱的？”
“对呀！”
“奥，那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叔，这玩意东家可省事了，除了买菜啥都不用管，你就告诉我准备预备多少张桌子，准备做啥菜还有准备桌子板凳就行了。我再告诉你买多少菜。剩下碟子碗啥的我都准备。”
“奥？这么整的啊！那倒是挺好。那你做菜啥事啊？玻璃肉，酱焖肉啥的会不？”
“诶呀大爷，这俩菜不会敢整这个吗？我都整了多少年了，俺们营子炒菜都是我的活。”
“奥…”
这叔想了半天。
“哎你还别说，我家真有个亲戚最近办事，想到前面那家长阜三八饭店预备，不过听说这家最近换厨师了，整的不咋地，正琢磨呢。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得了！”
“诶呀大爷那太好了！这事要是成了我得好好谢谢你。”
“那倒不用，要是成了，你给好好整整，他家孩子结婚。好面子，要是整孬了可不好看。”
“行，那我得跟他见见面！”
“你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往左拐弯，就能看见一棵大梨树就那家，你就说卖盘子碗的让你来的！”
“你咋称呼啊大爷？”
“我姓张，叫张茂财。”
“本家呢大爷，我叫张翠云。那我先去，以后咱爷俩常走动啊！这碟子碗一会我再过来买来！”
张翠云的一个贵人出现了。别看这张茂财就是个小贩儿，但在这市场干了这么多年，属实有点门道。这就是坏事变成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