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长老的连声催促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三个孩子心中骤然滋生,并且如野草般疯长,愈发强烈。
杨空东已转身,准备在前引路。
三个小小的身影跟在他后面,脚步看似顺从,然而他们的心思早已飞速运转。
凌歌率先看向顾盼,又飞快的撇了一眼叶聆风,凑近低声道:“怎么办?”
顾盼瞧了瞧还在跟前的杨长老,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蹙着眉头,双唇紧闭,对着二人轻轻摇了摇头。
她用眼神示意着自己的担忧,并四处扫视了周围的环境。
就在此时,路边有一卖花灯的小摊映入眼帘。
顾盼突然眼眉一挑,计上心头。
她快速的用眼神扫了一下二人,飞快的传递了自己的想法。
随后惊呼一声,故作惊喜的假装被那花灯吸引,蹦跶的跑了过去。
叶聆风和凌歌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后,心领神会,也立刻跟了过去。
杨空东见三人跑向了一旁的小摊,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无奈的等候。
顾盼见二人靠近,立刻凑近压低声道:“我来的时候,听山下回来的师兄说,今晚城隍庙有灯会!”
“灯会?”叶聆风瞪大了眼睛问道,他自幼在山上,何时见过所谓的灯会,自是好奇不已。
顾盼用力点头,声音中略带诱惑“这灯会,可比白天还要热闹十倍!”。
她说着,还不忘用余光留意着杨长老,接着说道:“灯会上有舞龙的,放烟花的,有挂各式各样的灯笼的,我们要是现在回去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凌歌闻言,轻轻一叹,语气中满是惋惜:“今日若错过,也不知我们下次下山是何年何月了。”
叶聆风站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二人,渴望和恐惧在心中交战。
他想看灯会的心,恐怕比顾盼和凌歌更为强烈,但一想到父亲冰冷的斥责和杨长老的催促,不禁担忧的说着。“可是爹爹和杨长老那里...”
顾盼见二人已然内心松动,继续趁热打铁道:“我们就看一会儿!”
随后又不经意间撇了眼杨长老,狡黠一笑,接着说道:“杨长老吃了我的糖,肯定放松了些戒备。”
“我们寻个机会溜走,看完灯会就立刻回去,说不定比他还快呢!”顾盼肯定的说道。
凌歌抿着嘴唇,最终肯定的点了点头,仔细观察着周围,他心思缜密,最善制定计划。
他目光立刻锁定在了青石板街尽头的城隍庙,指了指那庙前模糊的石狮轮廓说道。
“前面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一会借人群遮挡,分头走,最后在那城隍庙的石狮子那里汇合!”
顾盼听完后,若有所思一番,却觉得此计尚有不足。
她知以杨长老的身手,若单纯的跑开,没多久便会被抓到。
随后灵机一动,将二人拉近,近乎耳语的轻声说道:“光跑不行,我们还得用计!咱们先调虎离山...再声东击西...最后暗度陈仓......”
杨长老在一旁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心中焦躁不已,忍不住扬声催促道。
“你们几个,快些!”
三人在计划完后,强忍着笑意的走了过来,跟着杨空东继续往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这时不远处有个货郎挑着扁担正吆喝着收摊,准备回家。
顾盼轻轻扯了扯杨长老的衣服,指了指那货郎央求道:“杨长老,那货郎担上的首饰多精美啊,您能帮我去买一个吗?”
杨长老紧蹙眉头,一把拉开顾盼扯着衣服的小手,不悦的沉声道“你们今日买的玩意儿还少吗,抓紧时间,速回剑阁!”
顾盼一脸委屈的再次抓着杨长老衣袖,下唇一抿,可怜巴巴的说着。
“可...可是那首饰是下山前,雪儿师父特意嘱咐我给她带的...”
杨空东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罢了,你快些去买吧。”
顾盼脸上委屈丝毫不减,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是...我们三人的钱都花完了...杨长老,您...您能过去帮我买下来吗?”
就在杨空东被顾盼引开单独说话的瞬间,凌歌看准时机,故意撞倒身边的一个摊位。
只听‘哗啦’一声,摊位上的货物散落一地。
那摊主顿时火冒三丈,忍不住破口训斥起来,凌歌则是在一旁不停的弯腰道歉,手忙脚乱的帮着摊主收拾被自己撞在地上的货物,故意制造混乱。
就在这混乱当口,身手最不敏捷,也最不被警惕的叶聆风,按照计划,率先低头钻入人群,消失在人流中。
杨空东被这场小小的骚动搅得心烦意乱,又碍于刚刚那颗糖的情面,只好答应了顾盼所求,并替凌歌给那摊主赔不是,承诺买完首饰便回来处理。
就在杨空东转身走向货郎的一刹那,顾盼和凌歌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身形一闪,也各自寻隙,悄无声息的钻入了不同的巷子里。
杨空东一边掏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银两,一边叹气低声嘀咕着。
“这几个小鬼,怎地如此麻烦......嗯?”
就在他来到货郎跟前,回头要想要询问顾盼买哪件首饰时,心中猛的一沉。
眼前只有熙攘的人群,以及那个仍在骂骂咧咧的摊主。
那三个熟悉的小身影,竟如同水滴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糟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穿上头顶,杨空东脸色剧变,急忙拨开人群,焦急的四处张望,呼喊....
成功脱身的三人,如期在城隍庙前顺利汇合。
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短暂的自由当中。
此时夕阳将落,暮色将合,余晖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正从天边悄然隐退。
市集浸在琥珀色的光晕里,白墙黛瓦的轮廓像是被镀上了金边,映照下的青石板路宛如丝带。
临河的窗户半开,楼坊之间弹出了吴侬软语,酒香混着菜香四处飘散。
直到最后一缕霞光沉入河底,华灯初上,屋檐下开始挂起各式各样的灯笼,整个城镇再次笼罩在一种朦胧而梦幻的氛围里。
叶聆风他们穿梭在准备灯会的人群之中,好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三人用仅剩的一点铜钱,买了些吃食,一边吃着,一边仰头仔细的看灯笼上的谜语。
这份没有长辈约束的自由,让他们忘记了可能要面临的责罚,心中只有快乐和新奇。
然而这份快乐很快被一声惊呼声打破。
就在他们路过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子时,隐约听到了一名女子惊慌的喝呼声和一个男子猥琐的调笑声。
三人遁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异域服饰,腰佩弯刀,神色轻浮的男子,正拦着一个提着篮子的少女,动手动脚。
那少女脸上满是惊恐,连连后退,已是退无可退。
叶聆风三人见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凌歌眉头紧锁,顾盼和叶聆风则是气的满脸通红,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拳头。
凌歌顺手拿起地上的一根半截木棍,用清脆而带着愤怒的声音,向那巷中呵斥。
“喂!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