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身形如电，出手如风，兔起鹘落间便将十余名萧府护卫尽数放倒在地。
待他收势站定，看似渊渟岳峙，但离他最近的楚天青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的身体绷得紧紧的，还隐隐有一丝颤抖，尽管他试图模仿大人的沉稳，可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悸，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楚天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薛仁贵的肩头。
“好了，仁贵。”楚天青的声音轻柔，带着明显的抚慰：“暂且退后吧。”
肩上传来的轻拍和温和的话语，让薛仁贵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他轻吸一口气，依言向后撤了半步，立于楚天青侧后方。
围观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唯有程处默和房遗爱显得见怪不怪。
毕竟之前薛仁贵收拾张大象那群侍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萧瓘脸上的怒意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
他指着薛仁贵，又惊又怒地看向楚天青：“你、你竟敢纵容手下当众行凶，殴打相府护卫？！”
身为当朝宰相的嫡孙，他自幼便被无数双敬畏的眼睛包围。萧府的护卫从来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寻常官员见了他都要躬身避让，何曾有人敢如此放肆。
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长安城内，将他萧府的护卫如同砍瓜切菜般打倒在地？
这不仅仅是殴打，这是将萧府的颜面、将他萧瓘的尊严，摁在尘土里践踏！
与此同时，诊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在程咬金的搀扶下，萧瑀缓步走出。
但再看清大厅内横七竖八躺倒呻吟的自家护卫时，他忍不住眼前一黑，差点又昏厥过去。
“程知节！你都看见了！”
萧瑀浑身发抖，用尽全身力气喝道。
“此獠无法无天，先是以妖术挟持朝廷重臣，如今更纵容恶仆当众行凶，殴伤相府护卫，此事，已非你我国公府私怨所能了结！”
程咬金也是一脸的懵逼。
什么情况？
我就进去这么一小会儿！
就一小会儿啊！
这外面怎么就躺了一地？！
他无语的看着天花板，心道。
这事儿我管不了了，你们爱咋咋滴吧。
看着程咬金这装傻充愣的样子，萧瑀猛吸一口气，对着门外几名未被波及的萧府随从厉声喝道：“去！立刻去京兆府......不！持我名帖，直接去大理寺！调兵！将此狂徒及其同党，给老夫统统拿下！”
“大......大理寺？！”
程处默失声低呼，秦昭翎也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打了萧家的护卫，那是楚天青和薛仁贵个人行为，往大了说是冲撞宰相，往小了说是少年悍仆护主心切，他们父辈还能周旋。
可大理寺那是正儿八经的朝廷法司，代表的是皇权国法！
楚天青要是敢对大理寺的人动手，那性质就彻底变了，是板上钉钉的谋逆大罪！
到时候别说楚天青和薛仁贵，就连他们这两个在场却未阻止的“旁观者”，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楚天青也是明白其中的厉害，他不想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此刻，他必须先声夺人，镇住场面！
随即，他袖袍一抖，手枪落入手中。
他刚想开枪震慑一下众人时，院·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哎呦，今儿这么热闹啊？”
众人闻声皆是一惊，齐刷刷转头望去。
只见李世民在房玄龄的陪同下，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院内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扫过满地呻吟的护卫、脸色铁青的萧瑀父子、一脸无奈的程咬金，最后落在神色平静的楚天青身上。
“参见陛下！”
院内众人，连忙快步走到院中，躬身行礼。
唯有楚天青依旧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见状，心里叹了口气，随后虚抬了抬手：“都平身吧。”
萧瑀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上前一步，情绪激动地将方才之事义愤填膺地陈述了一遍，最后痛心疾首地道：“陛下！此子无法无天，行同叛逆！若不严惩，国法难容，臣......臣这张老脸也无处可放了！”
李世民耐心听着，也是颇为同情地点了点头：“倒是委屈萧相了。”
随后他话锋一转：“那什么，萧相啊，楚天青没动手？”
萧瑀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回道：“没......没有。”
“那你运气不错。”李世民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啊？
这话让萧瑀一时语塞，满腔的悲愤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完全不明白陛下此言何意，难道自己堂堂宰相，被一个小子如此折辱，还算运气好？
然而，李世民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了依旧平静站立的楚天青，眼神复杂难明。
你那玩意儿不能就是给朕一个人准备的吧？
一想起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自己额头上的感觉，李世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见李世民不理会自己，萧瑀不甘心的又道：“陛下，这楚......”
“诶~”
李世民突然抬手打断了他。
“事情始末朕来时已经了解了，朕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儿。”
他看着萧瑀问道：“那沈灵儿到底是不是你姐姐的孙女。”
萧瑀一时语塞——他刚醒过来，哪里知道这个？
见萧瑀答不出来。李世民又看向楚天青。
这种情况下，楚天青也没心情傲娇了，随即道。
“根据我的检测，灵儿与萧相存在亲缘关系，可以基本确定灵儿就是萧皇后的孙女。”
“这样啊。”
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萧瑀，“萧相，既然如此，那你不妨卖朕一个面子，这事儿就算了，怎么样？”
“什么？！”
萧瑀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憋屈、
“陛下！老臣......老臣受此大辱，岂能......岂能就这么算了？”
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堂堂宰相遭此羞辱，陛下竟要他就此作罢。
李世民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不等他继续申辩，便抢先开口：“萧相稍安勿躁。天青辨别亲缘的手段，朕是信得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