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翻的墨汁，晕染了西陲军营的角楼。三道身影借着矮墙阴影潜行，正是奉命混入的夏伟杰、张志雄和李鑫国。
“伟杰，你土遁探路，确定水井附近没暗哨？”张志雄捏着腰间令牌——那是他们刚“借”来的巡逻兵腰牌，金属性灵力在指尖流转，耳尖微动听着周遭动静。他性子最是爽利，手里还揣着个巴掌大的瓷瓶，瓶身贴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写着“不上早八丸特别加强版”，看一眼就想笑。
夏伟杰矮身往地面一按，土黄色灵力渗入泥土，片刻后抬头：“放心，西南角那口主井，守兵刚换岗去偷懒了。我用土气裹住咱们气息，狗鼻子都闻不着。”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属性修士最擅长藏踪，连脚步声都能借着地气消弭。
李鑫国早把瓷瓶打开，指尖凝着缕水纹灵力，轻声道：“这药丸遇水就化，无色无味，小权说了，剂量算好的，折腾人够劲，毒是半分没有。”他猫腰摸到井边，借着月光看井里泛着粼粼水光，手腕轻抖，瓶中粉末“簌簌”落进水里，瞬间溶得无影无踪。
三人对视一眼，憋了半天的笑终于漏出点声。
“想想明天这群军官爬不起来的样……”夏伟杰揉了揉肚子，“头疼发热加荨麻疹，穿盔甲都得硌得慌。”
张志雄把空瓶揣回怀里，挑眉：“要的就是这效果——走，找个粮草堆摸鱼去，等看戏。”
三道身影又悄没声地隐入夜色，只留那口井，在月光下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翌日卯时，军营的号角刚响过第一声，西营就炸开了锅。
“哎哟！我的头！”千夫长赵虎刚披上衣甲，突然抱着脑袋蹲下去，额角烫得能煎蛋。旁边副将正想笑他娇气，猛地嗓子痒得像吞了砂纸，“咳咳……嗓子眼疼死！”话音未落，胳膊上突然起了片红疹子，痒得他直挠，转眼就蔓延到脖子。
不过半个时辰，从百夫长到参军，倒了一多半。有的捂着脑袋哼哼，有的扒着嗓子咳嗽，最惨的是起荨麻疹的，隔着衣甲都能看见一片片红肿，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军营里到处是吸凉气和抱怨的声音。
随军太医被连拖带拽地赶来，搭脉摸不出症结，看疹子又不像风症，翻遍医书也没对上号。他看着满地哼哼的军官，腿肚子都打颤——这些可都是军中骨干，真要是治不好，他这脑袋别想要了。
“快！快上报！”太医抹着汗喊，“这病邪性！怕是传染！先隔离！必须隔离！”他哪敢查到底是啥毛病，先把“隔离”的牌子竖起来，至少能摘清自己责任。
国师府内，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着，国师枯瘦的手指捻着枚龟甲，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你说，半个军营的军官都倒了？头疼发热起疹子，却查不出毒？”他抬眼看向来报信的亲信，声音透着寒意。
亲信躬身：“不是，大人，现在是一整个军营都倒下了。太医只敢隔离，井水、粮草都查了，没见毒物。倒是……倒是底下人说，这症状来得蹊跷，不像寻常天灾，倒像……”
“像什么？”
“大人恕罪，小的不该是非不分。”说罢那亲信跪地求饶。
国师捏着龟甲的手紧了紧。他早察觉近来朝堂暗流涌动，皇后那边频频动作，但新来的苏婉清更是没有动静。可这军营之事，做得太“巧”了——伤不了根本，却能让军中枢暂时瘫痪，还查不到实证，分明是想搅乱军心，再借机生事。
“查！给我往死里查那口井！查最近军营里的生面孔！”国师沉声道，可眼底却没底——对方连痕迹都抹得干净，这查，怕是难有结果。
凌霄宝殿上，气氛比国师府更僵。
皇帝揉着太阳穴，听着底下大臣七嘴八舌，脸色越发难看。军营隔离的消息一早传到宫里，本就人心惶惶，这时，户部侍郎突然出列，“噗通”跪下去，声音激得发抖：
“陛下！这是天谴啊！”
他抬手指向站在一侧的国师，眼睛赤红：“国师大人近来频繁入宫，干涉朝政不说，还私改天象设阵！如今军营突发怪病，分明是上天示警，是他觊觎皇权、逆天而行的报应！请陛下赐死国师，以安天意！以平民愤！”
这话一出，殿内静了瞬，随即就有几人跟着附和：“侍郎大人所言极是！近来怪事频发，怕是真与国师有关！”“是啊，龙气本应属陛下，若被旁人窃走，难免天降异兆！”
这些人多是皇后暗中联络的，此刻借着军营的事发难，句句都往“国师窃龙气”上引。
皇帝看向国师，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却见国师突然冷笑一声，抬手直指户部侍郎：“一派胡言！”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刺骨的威压：“军营偶发疫病，你竟敢攀扯天谴，污蔑朝廷重臣，分明是妖言惑众，意图动摇国本！”
话音未落，他对殿外喝道：“来人！”
两名金甲卫应声而入。
“将此獠拖出去，斩立决！”国师眼神狠厉，没有半分犹豫。
户部侍郎懵了，还没喊出“陛下饶命”，就被金甲卫堵住嘴拖了出去。“噗”的一声，鲜血溅在殿外石阶上，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大臣们脸色发白——谁都没想到，国师竟敢在凌霄宝殿上，当着皇帝的面直接杀人。
皇帝握着龙椅扶手的手青筋暴起，却终究没说什么。他清楚，此刻国师权势正盛，动他，就是动整个朝堂的根基。
国师扫了眼噤若寒蝉的众臣，缓缓道：“再有妖言惑众者，以此为例。”
阳光透过殿门照进来，落在他深色的朝服上，却暖不了那双眼底的阴翳。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暗处那些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动手了。而那军营里的“怪病”，怕就是他们递出的第一刀。
“重金......”国师话还没说完。
“重金悬赏，凡是能治好军营疫病的，赐封地良田珍宝。”皇帝在龙椅上淡淡说出这句话，仿佛带着点回光返照的意味，国师凝重的看着那脸色苍白的皇帝，莫不是天下之主潜意识驱使他这么做？
国师可没心思在皇帝身上，他决定亲自走一次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