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装满了铜板的包袱塞进樟木箱子底下,用衣物盖上,再用锁给锁好后,苏窈这才拿出了络子,在上面描了花样。
她既然已经和品秀坊约好了,每缝10日供货,人家都愿意自己来取了,她要是不备上一些,难免拂了掌柜的面子。
回了家的赵荷却是没了睡意,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总有一股子不安的感觉,就像是原本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马上就要消失了。
“长光哥,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赵荷花伸手轻轻推了推边上已经打起了呼噜的苏长光,直接把人给叫醒。
苏长光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惺忪地看向赵荷花:“这是怎么了?”
家里分家之后给了他不少,今日那些卤味,他找到娘的时候,娘也直接说就是给他们吃的,小妹那就是嘴硬心软,对他这个二哥还是很好的。
现在家里的日子已经是赵荷花原先想要的,苏长光不知道她还难受什么。
撑着腰从床上坐起来,赵荷花用力喘气:“长光哥,你说,爹娘是不是在家里搞了什么营生,这才会想着要把我们给分出去。”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苏家就算再能干,也不可能日日吃那么多的肉食,今日他们不仅给了她一锅子的肉,她还看见灶台上炖着不少的肉。
这一定是有了什么赚钱的营生!
苏长光被这话点醒,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显然也是有了怀疑。
“不,是小妹,分家之前,她就说了自己想要做个营生。”苏长光忽然想起了家里吃卤肉的那天晚上,苏窈说的话。
赵荷花脸色微变:“她苏窈是苏家的孩子,你就不是了?凭什么有了赚钱的营生后,就要将你给赶出来。”
“这不就是在防着你吗?!”
“这些年,为了供弟妹读书,你也出了不少力,家里的田都是你跟着爹一起伺候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凭什么这样对你!”
赵荷花心里嫉妒极了,只觉得这些赚钱的营生就应该给她,偏偏这些人心眼多,明明知道要做营生了,非得在这个时候把人给分出去。
苏长光默不作声,在床上坐了片刻,竟然又起来,披上衣服,穿上鞋走了出去。
看着苏长光的背影,赵荷花知道他这是要回去找爹娘,立刻松了口气。
要分家,没关系,她也跟着苏长光分了,但家里有赚钱的营生,却想要把他们两口子给排除开,这绝不可能!
苏长光趟着夜色,一路赶到了苏家。
站在篱笆外,他还能看见大哥和娘在院子里忙活。
“娘,大哥。”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
被这动静吸引了过去,朱翠花连忙回头,看见是苏长光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丝瓜络子,在裙摆上擦了擦手,走过去将人给带了进来。
瞧见苏长光就披了件衣服,皱眉就想说赵荷花不会照顾人,竟也不知道让苏长光穿好衣服再出来。
可想到现在两家的关系,朱翠花也不好说,最后只能咽下嘴里的话,干巴巴道:“这么晚,怎么还出来了?”
“娘,家里的营生如何了?”苏长光的目光落在正提着桶倒水的大哥身上,嘴上却在询问朱翠花。
朱翠花喜上眉梢,开心地拉着苏长光的手,就和他说起了苏窈的营生多受欢迎,这几日都是卖空了才回来。
好在苏窈压根没有告诉朱翠花这些东西到底卖多少,能赚多少,要不这会儿,还得在苏长光阴郁的心上多压一层秤砣。
苏窈的日子越好,对苏长光来说就越难受。
“娘,你们是不是因为这门营生,才会逼着我和荷花分家的?”苏长光冷声道。
朱翠花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儿子,不可置信道:“分家难道不是因为赵荷花做的糊涂事?!”
这事过去了才多久,怎么苏长光就不记得了?
话虽然这样说,苏长光却不怎么愿意承认。
他憋着一口气,反驳道:“娘,那时候我都愿意休妻的,这还不是因为荷花怀了孩子,就算她做了那件事,难道她为我们苏家生个孙子,就不能抵过了吗?”
朱翠花哪里舍得儿子难过,连忙安抚他。
“能,能,能,肯定能,但现在你爹还气着呢,你小妹就是嘴硬,她早就不气了,等过段时日,你爹不生气了,我再提让你一块做这营生。”
有了朱翠花的话,苏长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在朱翠花眼里,这营生就是一大家子做的,日后苏窈还不得交到家里。
他们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苏长宗自然也听到了,他默不作声,收拾好桶,在边上晾着后,这才去边上洗漱进屋。
察觉到苏长宗压根没有看这边,苏长光的眉宇间染上了阴郁,他知道,自己的大哥一直瞧不上自己。
听到苏长宗进屋的动静,何晴从床上坐起来,准备过去给苏长宗倒杯水。
两步来到床边,苏长宗轻轻按住了何晴的肩膀,没有让她起来。
“你身子重,好好休息。”
何晴笑道:“我没事,不过刚刚听到外面有动静,是谁过来了吗?”
“二弟来找娘了。”
没想到苏长光竟然会连夜找过来,何晴微微蹙眉,她总觉得这个二弟过来没有什么好事。
“二弟可是有什么事?”
苏长宗冷笑:“小妹的营生挣钱,他和赵荷花坐不住了,也想来分一杯羹。”
看见苏长宗的神色,何晴眉头一挑:“娘答应了?”
微微点头,苏长宗没有说话,那毕竟也是他的娘,他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这是小妹想出来的营生,娘怎么能……”何晴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合适的形容,“娘不是最疼小妹吗?”
“娘不疼小妹,她疼银子和名声。”苏长宗说着,伸手拍了拍何晴的肩膀,“行了,早点睡,家里的事你别担心。”
何晴这会儿其实已经有些睡不好了,可苏长宗的心情不太好,她也没多说,乖乖侧身躺下,片刻就睡着了。
看着已经入睡的妻,苏长宗坐在床边,垂眸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