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把火机盖子合上,芯片残骸在灰烬里蜷成黑点。她抬手抹了把脸,掌心蹭过左眼尾的泪痣,指尖沾了血,又蹭在旗袍领口。谢临渊靠在墙边,右肩那道口子还在渗,布料吸饱了血,沉得往下坠。
“走。”她说。
他没动,盯着她胳膊上那道划伤,“血流不止。”
“你肩膀也一样。”她把峨眉刺收回后腰卡槽,金属刃尾咔哒一声锁进战损礼服设计师特制的暗扣里,“再站十分钟,咱俩都能写进医学教材——《论人类失血过多还能嘴硬的极限》。”
谢临渊扯了块纱布缠上肩头,动作利落,但手指发僵。她看出来了,没点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废墟。夜风卷着铁皮残片刮过脚边,远处警笛声还没靠近,他们已经上了停在巷口的车。沈知意坐进副驾,袖口往下滴血,一滴,两滴,落在车门储物格边缘。
车行二十分钟,拐进一片老式别墅区。外墙爬满藤蔓,铁门锈迹斑斑,门牌上“谢”字只剩半边。车停稳,谢临渊按了按中控,地下车库入口缓缓开启。
“谢家老宅?”她问。
“密室在地下室。”他开门下车,“母亲留的最后一条路。”
密室入口藏在书房地板下。掀开地毯,钢盖上嵌着一枚青铜徽章,雕着夜枭展翅的纹样。谢临渊伸手去按,指尖刚触到徽章,突然顿住。
“双指纹认证。”他低声道,“母亲的指纹数据早就被谢家系统清了。”
沈知意没说话,抽出峨眉刺,在指尖轻轻一划。血珠滚出来,她直接抹在徽章表面。青铜纹路微微发烫,内层浮现出一道波形图,像是声纹记录。
“你血……”谢临渊皱眉。
“上回能干扰机械体,这回试试能不能骗过识别系统。”她盯着徽章,“反正我血又不是第一次当万能钥匙。”
话音落,徽章嗡鸣一声,波形图与她血液接触后开始共振。谢临渊立刻接上口令:“代号夜枭,权限解封。”
钢盖咔哒松动,裂缝中透出幽蓝冷光。
密室不大,四壁是防弹玻璃柜,里面陈列着旧军装、勋章、战术平板。正中央一张金属桌,桌上放着一台老式投影仪,屏幕泛黄。
谢临渊走过去,插入密钥。投影亮起,画面卡顿两秒,出现一个穿军装的女人,肩章上有三道金杠。
“妈……”他声音压得很低。
沈知意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那张脸上——熟悉,又陌生。记忆像被风吹散的纸片,忽然有一页翻到了眼前。
暴雨夜,军事基地,火光冲天。她被人推进地下通道,回头看,一名女兵站在火场边缘,回头大喊:“渊儿,护好姐姐!”
她当时五岁,听不懂那句话的分量。
现在懂了。
投影里的女兵开口:“若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夜枭密令’已启动。沈知意是火种,谢临渊是守灯人。你们的命运,从她出生那刻就绑在一起。”
沈知意喉咙一紧。
“火种计划失败后,我将最后一份基因样本藏入沈家血脉。知意的血,是唯一能激活‘涅盘计划’的钥匙。渊,你必须护她到底——这是谢家护卫的传承,也是我最后的命令。”
画面抖了一下,开始倒计时:37秒。
“需要输入见证者姓名。”谢临渊快速操作控制台,“还有血誓印记。”
“见证者?”沈知意盯着屏幕,“她说‘护好姐姐’……那时候我就在通道里,她是冲着谢临渊喊的。”
“你记得?”他抬头。
“五岁的事,能记得算我脑子灵光。”她冷笑,“但我记得你背我跑出基地,腿上全是玻璃碴。我拿发簪给你缝的,线是扯下来的旗袍边。”
谢临渊猛地一震。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她盯着他,“那晚你叫我什么?”
他沉默两秒,“……姐姐。”
“对。”她走到识别区前,“输入‘谢临渊’。”
系统提示音响起:“开始验证记忆真实性。”
“怎么验?”他问。
“用泪痣。”她抬手按上识别区,左眼尾的痣贴住扫描口,“这玩意儿长了十几年,总不会骗人。”
屏幕闪烁,数据流滚动,几秒后弹出提示:“记忆匹配度98.7%,认证通过。”
投影继续播放。
女兵的声音更急:“基因样本必须于月蚀前送达‘涅盘计划’总部。坐标加密,需双重解码——夜枭信物与敌方残片结合,方可定位。”
画面突然扭曲,最后一帧定格在三个字:**N-px-01**。
随即自毁。
沈知意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响。谢临渊关掉投影,从贴身口袋掏出一枚子弹壳磨成的戒指。他拧开底部,取出一枚微型芯片,插入分析仪。
三维星图在空中展开,北极圈内一点闪烁。
“这是……”她凑近。
“我母亲留的最后信物。”他指着闪烁点,“和密令残影共振出来的。”
她从包里取出江晚舟芯片的残片——火没烧透,边缘还连着点金属。放进分析槽,残存数据被提取,拼出一串代码:**N-px-01**。
“对上了。”她说。
“涅盘计划前哨站。”他收起芯片,“只有四天。”
“你妈说我是火种。”她靠在桌边,胳膊伤口还在流血,血顺着指尖滴到地面,“那你呢?守灯人?听着像庙里烧香的。”
“我是谢家最后一任夜枭。”他看着她,“从你五岁那年,我就开始等你回来。”
她笑了一声,“等我重生?你信这个?”
“我不信命。”他把子弹壳戒指套回手指,“但我信她临死前说的话——‘知意会回来,渊,你要认出她。’”
空气静了两秒。
“所以你这些年刷我直播,狂送火箭,嘴上骂丑?”她挑眉。
“怕你认出我。”他扯了下嘴角,“你以前最讨厌花里胡哨的粉丝。”
“现在也不喜欢。”她抬手,把血抹在他袖口,“下次别拿肩膀挡刀,我不缺护花使者。”
“那你缺什么?”
“缺个能打能扛还不废话的保镖。”她转身走向出口,“走吧,北极圈挺冷的,记得带羽绒服。”
他跟上去,顺手关掉密室主灯。蓝光熄灭前,她看见玻璃柜里挂着一件旧军装,胸前别着一枚夜枭徽章,和外面那枚一模一样。
车重新启动,驶出地下车库。沈知意靠在座椅上,闭眼养神。胳膊的伤得缝,但她不想动。
“你当年为什么背我走?”她忽然问。
“因为你喊我谢哥哥。”他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从那以后,我就再没听过第二个人这么叫我。”
她没睁眼,嘴角微微一动。
车行至路口,红灯亮起。她忽然抬手,摸了摸左眼尾的泪痣。
痣下皮肤,有点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