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还在震。
不是错的幻觉,是实打实的、间歇性的震颤,像有电流从底座往上爬。她指尖还贴着杯壁,那股麻意顺着指腹窜上来,半秒都没迟疑,她直接把茶盏往镜头前一推,用身体挡住底座异常的角度,笑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刚才那波数据重组,确实挺玄。”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聊天气,“但别慌,不是AI觉醒,也不是谢影帝在后台写代码操控全世界——虽然他要是真有这本事,早该拿去炒股了。”
弹幕刷得飞快。
“知微姐你转移话题好明显!”
“茶盏是不是出问题了?”
“刚刚那个波形图,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没答,反而抬手关了实时弹幕,屏幕瞬间清净。然后从旗袍袖口抽出一张泛黄的纸,轻轻铺在桌上——手绘分镜,线条简单,却透着股老派的温柔。画里是两个女人,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踮脚翻剧本,另一个背影模糊的女人坐在灯下缝旗袍,墙上挂钟正好停在6:20。
“我妈妈说过,信号从来不是密码。”她声音低了些,但没悲情,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是共鸣。是你在凌晨三点还醒着,是因为你也等过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镜头:“你们看到的《破晓》,不是我一个人拍的。是每一个被删过评论、被骂过饭圈、被说‘你不行’的人,一起点亮的。”
弹幕静了两秒,突然炸出一片“破防了”。
有人问:“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战友。”她笑,“但现在,你们可以下班了。”
话音落,她轻轻一划,播放预录花絮——《破晓》片场,她在暴雨里重拍第十七条,浑身湿透却还在笑;谢临渊穿着戏服站在监视器后,帽子压得很低,右手不自觉地按着肩头;程野蹲在角落啃汉堡,一边骂场务一边帮群演改走位。
没人说话,只有画面在走。
但她袖口的微型投影仪正以0.3秒为周期,向“镜渊会”暗网频道发送撤离指令:终止监听,销毁节点,等待新坐标。
这是最后一次以指挥官的身份发令。
花絮播完,她切回直播画面,顺手把茶盏拿开。杯底水痕干得差不多了,一圈极细的蚀刻文字露了出来——“记忆清除剂半衰期13天”。
她看了两秒,没声张,只用指尖轻轻抹过,像是擦灰。
“接下来,我不写复仇剧了。”她说,“太累。以后想拍点甜的,比如——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却非得装作不认识,结果全网都知道他们在演双簧。”
弹幕立刻起哄。
“这不就是你和谢影帝吗!”
“上次他刷火箭还写‘丑’,你喝冰美式的时候他肯定在笑!”
“4:16仪式都成梗了,别装了!”
她笑而不语,只把茶盏倒扣在桌上,像是封印了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不是来电,也不是消息,是后台系统自动弹出的全球热搜榜更新。
#破晓是信号——爆
#知微谢临渊暗号文学——爆
#她回来了这次由我命名——热
#影后之路顶流诞生——热
她扫了一眼,没关,也没转发。
反而打开相册,上传了一张图:一面古旧的铜镜,镜面映出的却是十八岁的她,穿着影后颁奖礼的战损礼服,手里攥着那条被剪碎的红毯。
配文只有八个字:“她回来了。这次,由我命名。”
三分钟后,三十二家媒体同步通稿。
《知微即沈知意?AI比对相似度98.7%》
《沈氏真千金回归,影后身份曝光》
《从直播间到顶流,她用了三百天》
她没删,没回应,连后台举报都没点。
只把直播封面换成了那面铜镜,镜框边缘刻着一串没人看得懂的暗码——程野的签名,镜渊会初代成员名单的最后一栏,依然空白。
“你们问我赢了吗?”她对着镜头说,“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能决定讲什么故事。”
有人问:“那你还怕被取代吗?”
她摇头:“不怕。假的永远抄不像真的。比如——”她抬手,点了点左眼尾的泪痣,“有人靠整容复制我的标志,可她不知道,这颗痣,是妈妈临终前亲手给我点的。”
弹幕刷屏:“姐姐杀疯了!”
“这话放出去得有人哭吧?”
“江晚舟现在在哪儿?”
她没接,反而调出一张新图——全球票房热力图再次跳动,但这次,峰值不再是泪痣形状,而是一条蜿蜒的路,从她重生的那栋老宅出发,穿过城市、山川、海洋,最终落在一座未标注的岛屿上。
“这条路,叫影后之路。”她说,“不是红毯铺的,是骂声、血、凌晨四点的剧本,一寸寸踩出来的。”
弹幕突然安静。
然后,一条条刷过:
“我们陪你走。”
“你是顶流,也是起点。”
“以后的故事,我们接着写。”
她笑了,这次没藏。
就在这时,谢临渊的数据终端亮了。
他正站在军方临时指挥室,盯着墙上同步刷新的全球热搜,右肩旧伤隐隐发烫。他没动,只用左手调出一段加密频段——来自《破晓》票房波形的逆向解析。
信号被拆解成三段:
第一段,是她母亲生前常哼的小调;
第二段,是她十八岁获奖感言的声纹;
第三段,是6:20整点挂钟的报时频率。
他输入解码指令,屏幕跳出一行字:
“信号已接收。发送者:知微。”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然后按下回传键。
全球直播系统毫无征兆地闪了一下。
她正要关播,忽然察觉——镜头前的茶盏,倒扣着的杯底,竟微微发烫。
她伸手去碰。
指尖刚触到金属包边——
茶盏突然翻转,底朝天的状态被某种内部机制强行纠正,重新稳稳立在桌上。
杯底蚀刻文字在灯光下闪过一道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