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盟约仪式
赤岩谷最深处，妖族圣地“赤血祭坛”在破晓晨光中苏醒。九根高达十丈的古老石柱如巨人般环绕着圆形祭坛，柱身上雕刻的图腾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展翅的火凤、奔腾的战狼、狡黠的灵狐……每一幅图案都流淌着岁月的气息。石柱顶端，九色火焰静静燃烧，青、赤、黄、白、黑、紫、蓝、金、银，分别代表着妖族九大部落的传承之火，火焰在晨风中摇曳，将祭坛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光晕中。
林峰立于祭坛中央，玄色衣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闭目感受，脚下墨色石板传来微弱而规律的脉动，仿佛大地的心跳。更奇妙的是，体内沉寂的双碑——灵识之碑与血脉之碑，竟与这股脉动产生了共鸣，碑身微微震颤，散发出温热的暖流。
“时辰已到。”
大祭司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祭坛边缘传来。这位掌管圣地数百年的老者今日身着繁复的祭祀长袍，袍面上用金线绣满了星辰与山川的图案，手中那根传承自上古的骨杖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变幻色彩的宝石。
随着号角长鸣，妖族各部落首领依次入场。
走在最前方的是狼族首领苍牙。这位身材魁梧如山的强者卸下了平日厚重的战甲，换上了一套深灰色的正式祭祀礼服。礼服以荒原狼皮鞣制而成，肩部装饰着银色的狼首护肩，胸前那串由九颗历代狼王獠牙制成的项链，在火光下泛着森白的光泽。他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微微震动，那是狼族特有的沉重步伐。
紧随其后的是狐族长老月璃。她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裙，裙摆缀满细小的银铃，行走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银发如瀑，仅在鬓边别着一支赤玉雕成的狐形发簪。她容颜绝世，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妩媚，但此刻那双桃花眼中只有肃穆——赤血祭坛前，无人敢不敬。
鹰族、熊族、蛇族、虎族、鹿族……一位位部落首领依次走入，每一位的服饰都彰显着本族特色，佩戴的传承信物在九色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柳小莹静静立在林峰身侧半步的位置。她今日也换上了正式的浅青色长裙，长发绾成简单的发髻，仅插一支碧玉簪。见林峰目光扫过入场众人，她微微倾身，低声说道：“妖族九大部落，今日到了七位首领。鹰族与蛇族因领地遥远未能亲至，但也派了长老代表。这般阵容，已是妖族数百年未有的盛况，他们对这次结盟的重视，可见一斑。”
林峰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在狼族队伍前列停留——那里站着狼烈。这位曾经在擂台上与他全力一战的妖族天才，今日穿着与族人一致的灰色礼服，站得笔直如枪。当狼烈的目光与林峰相遇时，他右手握拳，轻轻抵在左胸心脏位置，行了一个狼族最高的礼节。目光中，曾经的桀骜与敌意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认可与凝重。
“祭火，迎祖灵！”
大祭司高举起骨杖。顶端宝石骤然绽放刺目光芒，九根石柱上的火焰应声暴涨，火舌窜起三丈之高，颜色愈发纯净明亮。火焰在空中交织，隐约形成一幅幅古老的画面：百兽奔腾、万妖朝拜、先祖征战的恢弘场景一闪而逝。
祭坛中央的地面缓缓裂开，一座黑曜石台从地下升起。石台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跳跃的火焰与众人的面容。台上呈三角之形摆放着三个骨碗——那并非普通兽骨，而是上古时期三大妖皇坐化后留下的头盖骨所制，碗沿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密文。
“以先祖之血为证，以大地之脉为盟。”大祭司的声音在祭坛上空回荡，每一个字都引动九色火焰随之摇曳，“今日，妖族与人族修行者林峰，于此立下血誓之约，天地共鉴，万灵为证！”
他率先用骨杖尖锐的末端划破左手掌心。鲜血滴落，却不是红色，而是泛着淡淡金辉的色泽——那是数百载修为与祭司血脉的显化。血液落入第一个骨碗，碗中瞬间升起一缕青烟，烟雾中隐约有古老的吟唱声。
狼族首领苍牙大步上前。他伸出粗壮的手指，指甲骤然伸长如刀，在掌心一划。深红色的狼血滴入第二个骨碗，血液在碗中竟发出低沉的狼嚎之音，久久不散。
狐族长老月璃伸出纤纤玉指，指尖亮起一点银芒，轻轻刺破中指。一滴泛着月华的银红色血液落入第三只碗，血液在碗底化作一只微小的灵狐虚影，转了三圈方才散去。
其余五位首领依次上前，每一族的血液滴入碗中，都显现出不同的异象：鹰血化作羽翼虚影，熊血引发大地微震，虎血伴有隐约咆哮……
当最后一位首领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峰身上。
柳小莹不自觉握紧了衣袖，眼中满是担忧——妖族血誓非同小可，若血脉层次不足，甚至可能遭到反噬。
林峰对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缓步上前。他伸出右手食指，心念微动，体内血脉之碑轻轻一震，一滴蕴含着淡淡金纹的鲜红精血从指尖通出。血液滴落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
“嗒。”
血液落入中间那只汇聚了七族首领鲜血的骨碗。
静。
紧接着，耀眼的金光从碗中迸发！那金光纯净而神圣，瞬间压过了九色火焰的光辉，将整个祭坛映照得如同白昼。碗中原本平静的各族血液，此刻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开始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微小的血色旋涡。旋涡中心，林峰那滴精血悬浮而起，化作一颗金色的血珠，丝丝缕缕的金色纹路从血珠中蔓延而出，与各族血液连接在一起。
“这是……”狐族长老月璃掩口惊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血脉共鸣！而且是最高层次的圣血共鸣！”
大祭司握着骨杖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激动与敬畏交织的异彩：“上古典籍记载，唯有身负‘始祖级’血脉者，方能在赤血祭坛引发此等异象。看来林小友的血脉，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不凡。”
金光持续了足足十息方才缓缓收敛。此刻，三个骨碗中的血液已经完全融合，化作一种晶莹剔透的琥珀色液体，液体表面浮动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仪式稍作停顿。祭坛东侧，三道柔和的白光亮起。
灵族代表在此时入场。
为首的正是先知艾莉娅。她褪去了平日简朴的装束，换上了一套灵族最高规格的祭祀长袍——袍身纯白无瑕，以月光丝线织就，行走间流淌着如水般的波纹。她银白色的长发披散至腰际，额间戴着一枚菱形的透明晶石额饰。双手捧着一颗人头大小的水晶球，球体内部星光流转，仿佛封印着一片微缩的星空。
她身后跟着两位灵族长老，皆着白色祭袍，手中各持一根镶嵌着灵核的法杖。
“灵族，以预知之眼与纯净之灵为凭，愿为此盟约见证。”艾莉娅的声音空灵而缥缈，似从遥远天际传来。她缓步走至祭坛中央，将水晶球轻轻置于黑曜石台的正中心。
当水晶球接触石台的刹那，球体内部星光大盛！无数细小的光点从球中飘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道道复杂的符文锁链。这些符文与妖族图腾截然不同，充满了几何的美感与空间的玄奥，它们缓缓降落，烙印在石台表面，与原本的妖族密文相互嵌套，完美融合。
“接下来，是血誓缔约。”大祭司神色肃穆至极，“此誓一旦立下，灵魂相系，命运相连。背誓者，将受万灵唾弃，血脉枯竭，魂魄永堕虚无。”
他双手结印，骨杖悬浮而起。三个骨碗中的琥珀色血液被无形之力牵引，汇聚到半空，形成一团拳头大小的血球。大祭司开始吟唱古老而晦涩的咒文，那是传承自妖族始祖的语言，每一个音节都引动天地灵气震荡。
随着吟唱，血球开始变形、拉伸，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复杂到极致的立体符文。那符文有三层结构：最外层是妖族的兽形图腾，中间层是人族的上古篆文，最内层则是灵族的星辰符文。三层结构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以血为誓，以魂为契。”大祭司的吟唱达到高潮，“妖族、灵族与人族林峰，今日于此立下攻守同盟。荣辱与共，生死同担，共抗中州神朝，守护百族传承，天地为鉴——”
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金光芒，一分为三！
第一道符文化作流光，没入林峰眉心。
第二道符文飞向大祭司。
第三道符文则融入艾莉娅额间的水晶额饰。
林峰浑身一震。一股温暖而磅礴的力量涌入识海，与双碑产生了深层次的共鸣。灵识之碑表面浮现出与那血誓符文一模一样的图案，而血脉之碑则微微发热，碑身上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清晰了几分。
更奇妙的是，他此刻能隐约感知到祭坛上每个人的情绪波动：苍牙的坚定、月璃的审慎、狼烈的热血、艾莉娅的纯净……甚至能模糊感应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鹰族、蛇族长老的意念。这不是简单的约定，而是灵魂层面的羁绊。
仪式结束的钟声回荡在山谷中，余音袅袅。
众人移步至赤岩谷腹地的议事大厅。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石殿，穹顶高达十丈，四壁雕刻着妖族历代重大战役的浮雕。长条形的黑石会议桌旁，各族代表依次落座。
狼族首领苍牙第一个开口，声音洪亮如钟：“血誓已立，便是同袍。依我之见，当立即组建联军，趁中州神朝尚未察觉我等结盟，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苍牙首领，勇气可嘉，但未免操之过急。”狐族长老月璃轻轻摇头，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中州神朝立朝三千载，底蕴深不可测。光是‘神皇近卫军’便有三万之众，个个皆是百战精锐，更不用说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仓促起事，无异于以卵击石。”
“月璃长老所言极是。”艾莉娅面前的水晶球自主悬浮，球内景象变幻，浮现出一些模糊却令人心悸的画面：金色的洪流碾过大地，城池化为废墟，无数生灵在光芒中湮灭……“我的预知之眼看到，若此时贸然开战，我们会遭遇惨败，伤亡将超过七成。”
画面让在座众人脸色凝重。
林峰一直在静静聆听，此刻才缓缓开口：“当务之急，并非立刻决战，而是提升我们的整体实力。”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首领，“中州神朝之所以强大，除了兵力，更在于其完善的修炼体系与资源垄断。我们若想与之抗衡，必须弥补这些差距。”
“林小友有何高见？”大祭司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提议，建立‘联合修炼体系’。”林峰一字一句道，“以我体内的‘玄碑’为核心，搭建一个能够共享修炼资源、加速突破瓶颈的平台。具体而言：第一，我可利用玄碑之力，助各族卡在瓶颈的强者突破关隘；第二，我们可以尝试‘血脉共享实验’，让不同种族在可控范围内交换部分血脉特质，取长补短；第三，集中各族典籍，建立共享的功法秘术库。”
这个提议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
“血脉共享？这……这简直闻所未闻！”熊族首领拍案而起，声如闷雷，“我熊族血脉岂能外流？”
“但若真能融合狼族的爆发力与狐族的灵巧，战士的战力将提升何止一倍？”狼族一位长老喃喃道，眼中闪过思索。
“功法共享更是禁忌！各族核心传承岂可轻授外人？”
“可若固步自封，我们永远无法超越神朝……”
争论声四起。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我愿意第一个尝试。”
所有人转头看去。说话的是狼烈。这位狼族天才站起身，向林峰抱拳行礼：“林峰阁下，我卡在‘妖丹化形’的瓶颈已有两年。若您真能助我突破，我狼烈，愿为这‘联合修炼体系’献出第一滴血，供各族研究。”
这个举动让整个议事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狼族天才的主动请缨，意义非凡。这不仅是对林峰个人的信任，更是对这套前所未有的体系投下了关键的支持票。
苍牙凝视自己的儿子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既是我儿自愿，我狼族……支持此议。”
有了狼族的带头，其他部落的抵触情绪明显减弱。经过整整三个时辰的激烈讨论，盟约的具体条款被逐一敲定：
林峰作为联盟的“修行总领”，统管一切修炼相关事务，地位与各族首领平齐。
妖族七大部落提供总计五千精锐战士，以及赤岩谷周边三百里内的所有矿产资源。
灵族负责建立覆盖整个东荒的情报网络，并以其预知能力提供战略预警。
三方共同在赤岩谷建立永久性基地“百盟城”，作为反抗军的大本营，城池建设由各族共同出力。
然而，在商议具体分工时，分歧再次出现。
苍牙坚持狼族应担任主力：“狼族战士单兵战力最强，冲锋陷阵，自当为先锋！”
月璃却提出更精细的方案：“战争非只靠蛮勇。我狐族幻术可惑敌心智，擅谋略者可定计千里。正面冲锋交予狼族，情报侦查、战术设计应由狐族主导。”
两族首领各执一词，气氛再度紧张。
林峰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构想：“为何一定要按种族划分职能？我们何不组建‘混合编队’？每一支作战单位，都包含狼族的力量、狐族的灵巧、鹰族的视野、熊族的防御……让不同种族的战士在同一面旗帜下训练、生活、作战，才能真正做到取长补短，默契无间。”
这个大胆的设想让众人陷入沉思。
“可是……不同种族习性迥异，混编恐生内乱。”鹿族长老担忧道。
“正因习性不同，才更需要提前磨合。”林峰目光坚定，“我们可以先组建三支小型试验战队，每队百人，妖族出七十，灵族出二十，我再从人族修行者中挑选十人加入。给三个月时间，若效果显着，再全面推广。”
这个折中方案最终获得了通过。首批三支“百族混成试验战队”开始组建，分别命名为“破军”、“贪狼”、“七杀”，寓意撕破神朝枷锁的决绝之心。
与此同时，赤岩谷基地的建设如火如荼地展开。
在灵族阵法大师的指导下，以赤血祭坛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内开始布置“九天十地寰宇大阵”。此阵共设九百九十九个阵眼，以赤焰石为基，灵族灵核为引，一旦完全激活，可抵御元婴期修士连续三日攻击。妖族工匠则发挥其天赋，利用山谷中特有的赤焰石，开凿山体，修建起坚固的防御工事与居住洞穴。赤焰石不仅坚硬胜铁，更能天然汇聚火属性灵气，对火系妖族修炼大有裨益。
柳小莹在这些日子里展现出令人惊叹的组织才能。她仿佛天生就该执掌后勤，将庞杂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各族物资的调配、工匠的调度、修炼资源的分配、甚至各族战士因习性不同产生的摩擦调解……在她的协调下，原本可能混乱不堪的建设工作，竟然有序而高效地推进着。连最挑剔的狐族长老月璃，也不得不承认：“那位柳姑娘，心思之缜密，调度之得法，堪比千年狐族的智者。”
第七日，黄昏。
当最后一道阵纹在落日余晖中完成镌刻，整个赤岩谷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地震那种破坏性的摇晃，而是一种深沉、浑厚、充满生命力的脉动，仿佛大地的心脏在沉寂千年后重新开始搏动。脉动源自赤血祭坛地下，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波纹以祭坛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草木疯长，岩石生光。
“这是……”大祭司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圣地共鸣！赤血祭坛……沉睡了三千年的赤血祭坛，完全苏醒了！”
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九根石柱上的火焰冲天而起！不再是三丈，而是三十丈、三百丈！九色火柱如擎天之柱，在渐暗的夜空中交织、缠绕，最终凝聚成一幅覆盖整个山谷上空的巨大图腾——那是一只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记载过的巨兽虚影：龙首、狼身、凤翼、狐尾，周身缠绕星辰与山川的纹路。虚影仰天长啸，无声，却让山谷中每一个妖族血脉沸腾！
“嗷呜——！”狼族战士不自觉地仰天长嚎。
“呦——！”鹿族发出清越鸣叫。
熊吼、虎啸、鹰啼……万妖齐鸣，声震四野。无论身在赤岩谷何处，所有妖族子民都感受到血脉深处传来的古老召唤，那是来自始祖的共鸣。他们纷纷面向祭坛方向，单膝跪地，以最虔诚的姿态，迎接这千年未有的圣景。
林峰站在祭坛边缘，衣袍在狂暴的灵气流中猎猎作响。他体内，双碑的震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灵识之碑表面，那些原本黯淡的纹路此刻尽数点亮，海量的信息碎片如决堤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上古的记忆碎片：
巍峨的祭坛前，百族强者林立。身形巨大的古妖、背生光翼的灵族、御剑凌空的人族修士、甚至还有草木成精的木灵、山石通化的石怪……种族数以百计，此刻却并肩而立。他们面前，是笼罩在无边灰雾中的敌人，雾气中伸出无数触须，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山河失色。
一位头顶龙角、身披星辰袍的妖族皇者高举战旗，旗面绣着与今夜空中一模一样的巨兽图腾。他声音响彻天地：“百族盟约今日立，共御外魔护苍生！纵身死魂灭，此志不渝！”
“纵身死魂灭，此志不渝！”山呼海啸的回应。
画面破碎，又重组。是惨烈的战场，是前赴后继的牺牲，是最终将灰雾逼入空间裂缝的辉煌胜利，也是胜利后各族渐行渐远的落寞背影……
记忆如潮水退去。林峰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他明白了，赤血祭坛不仅是妖族圣地，更是上古百族盟约的见证之地。今夜，它因新的盟约而完全苏醒。
“看来，你已经看到了。”大祭司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仰望着空中缓缓消散的巨兽虚影，声音中充满感慨，“三千年前，百族于此立誓共抗‘天外心魔’。那一战后，盟约渐散，祭坛也随之沉寂。今夜，它因你而重燃。你，林峰，已是这座圣地认可的‘当代盟约执掌者’。”
“天外心魔……”林峰喃喃重复这个名字，眉头紧锁，“大祭司，关于上古的敌人，您还知道多少？它们与中州神朝，是否有联系？”
老人沉默良久，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忌惮：“根据最古老的妖族秘典《荒古纪事》残卷记载，‘天外心魔’并非此界生灵。它们来自世界之外的虚无，以吞噬世界本源为乐。所过之处，灵气枯竭，法则崩坏，万物归寂。上古百族汇聚此界几乎所有力量，付出惨烈代价，才将那次入侵击退，并以大神通封印了它们降临的通道。”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至于中州神朝……老朽不敢妄言。但神朝崛起于千年前，时间上与上古封印开始松动的记载隐约吻合。且神朝修炼功法霸道至极，夺天地造化以奉一人，这等行径，与‘吞噬世界本源’之说，确有几分相似……”
林峰心中一沉。若真如此，他们要面对的，恐怕不只是一个人间王朝，而是可能牵扯到世界存亡的恐怖存在。
黎明破晓，第一缕阳光如金色利剑，刺破夜幕，精准地照射在赤血祭坛正中央。
林峰做出了决定。他要借助圣地完全激活的磅礴之力，启动“联合修炼体系”的第一阶段——助首批妖族强者突破瓶颈。
狼烈作为第一个志愿者，盘膝坐于祭坛核心。林峰立于他身后，双手虚按其背。心念动处，体内双碑同时亮起。灵识之碑释放出柔和的银光，笼罩狼烈识海，助其凝聚心神、明悟关隘；血脉之碑则涌出炽热的金红气流，沿着林峰双臂注入狼烈体内，引动其狼族血脉。
祭坛仿佛感知到他们的举动，九色火焰分出一缕缕精纯的能量，汇入林峰体内，成为双碑之力的强大后援。
过程比预想的顺利。狼烈体内原本有些滞涩的妖力，在双碑之力与圣地能量的共同冲刷下，势如破竹般冲开一道道关卡。他周身泛起浓郁的银灰色光芒，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肌肉贲张，背后甚至隐隐浮现出一头仰天长啸的银色巨狼虚影——那是狼族始祖“啸月天狼”的血脉显化！
一个时辰后，狼烈猛然睁眼，眼中银芒如电，直射三尺！他长身而起，仰天长啸，声浪滚滚，竟引得山谷中所有狼族再次共鸣嚎叫。
他不仅一举突破困扰两年的“妖丹化形”瓶颈，踏入妖将后期，体内血脉纯度更是提升到了惊人的七成！这已是狼族数百年来最高纪录。
消息如野火燎原，瞬间传遍赤岩谷。
原本对“血脉共享”、“外力突破”还存有疑虑的妖族强者，亲眼目睹狼烈的蜕变后，态度彻底转变。申请加入“联合修炼计划”的名单，一夜之间排到了三个月后。
林峰来者不拒。接下来三日，他不眠不休，借助祭坛之力，连续为十七名妖族强者完成突破。其中甚至包括一位卡在妖王门槛两百年的熊族长老。当那位长老成功凝聚妖王法相，化作一头十丈巨熊仰天咆哮时，整个联盟的士气达到了顶峰。
然而，就在第四日清晨，当林峰刚为一位狐族天才完成血脉提纯，艾莉娅匆匆闯入临时修炼场，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水晶球悬浮身前，球体内不再是星光，而是令人心悸的血色画面。画面中，无数身着金色重甲、连面部都覆盖着金色面罩的战士，正在一座巨大的传送阵前列队。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沉默如山，却散发着滔天的杀气。队伍最前方，是一个笼罩在刺目金光中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那如渊如狱的恐怖威压。
“神皇近卫军……左路军先锋……”艾莉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动用了一座上古传送阵，已经进入荒古战场边缘。最快……十日内，兵临赤岩谷。”
修炼场内一片死寂。
刚刚突破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冲得粉碎。十日，比最悲观的预计还要提前一个月！
林峰缓缓收回按在狐族天才背后的手，站起身。他的脸上没有惊慌，只有一片冰封的冷静。
“通知所有首领，即刻召开紧急战时会议。”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望向谷口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天际尽头那抹即将压境的金色阴云。
真正的血与火的考验，比所有人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