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那碗象征性的入门茶水饮尽，新仆们脸上初时的忐忑与激动渐渐沉淀为一种更为踏实的恭顺。我知道，立威与施恩的初步平衡已经达成，接下来，便是将抽象的“规矩”细化到每日每事的具体职责与利益之中，让这台刚刚组建的“机器”知道每一个齿轮该如何运转，油该加在何处。
我看向侍立在一旁、神色愈发沉稳的柳枢衡。他方才协助登记契约、初步整队，已然显露出管事的条理与威严。是时候赋予他更明确的权责了。
“柳管家。”我唤道。
柳枢衡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应道：“老奴在，请大小姐吩咐。”
“你是外院总管，往后前院一应事务、男仆调度、对外支应，皆由你统辖，直接向大公子禀报。”
“是，老奴明白。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大小姐与大公子重托。”柳枢衡声音沉稳，眼神里是一种被赋予重任的郑重。他知道，这个“管家”之名，从此刻起才真正落到了实处，伴随着权力而来的，是沉甸甸的责任。
我又看向侍立在娘身侧的柳霜降，以及肃立在我身旁的柳大寒。“柳霜降嬷嬷，柳大寒嬷嬷。”
两位嬷嬷同时上前，微微屈膝：“老奴在。”
“内院之事，繁杂细琐，关乎主子起居与家门体面。往后，便由你二人共掌。柳霜降嬷嬷随侍老夫人左右，协理内宅诸事，督导丫鬟们规矩礼数、女红中馈。柳大寒嬷嬷随我左右，专司我院中规矩，纠察内外仆役言行失当之处。你二人需勤勉同心，遇事多商议，直报老夫人与我。内院女仆的月例发放、奖惩记录、日常用度，也由你二人初步核定，每月初一与柳管家一同禀告。”我将内院的权杖也交了出去，并刻意强调了“共掌”与“商议”，既是分工，也是制衡。
“老奴谨记大小姐教诲，必当尽心竭力，不敢有私。”柳霜降温声应道，语气平和却自有分量。柳大寒则只是深深一福，法令纹显得更深了些，声音刻板：“规矩为重，老奴不敢懈怠。”
初步的管理框架立下，我心中稍安。有了他们三人具体负责，日常的琐碎事务便有了处理的渠道，无需事事都需我或娘亲力亲为。这便是我要的效果：层级清晰，各司其职。
我的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立于堂屋中央、等待进一步指示的周文彦和赵明理。他们二人，连同外面的周家四兄弟，虽已身契转于我手，但终究与这些新买来的仆役不同，他们身上还带着原主龙渊宸的烙印与更复杂的背景，且未来主要职责在县城铺面。对他们的安排，需更加审慎，既要接纳入柳家体系，给予信任和职责，又要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和对他们原主子的尊重。
“周掌柜，赵账房，”我语气缓和了些，“这几日辛苦二位了。铺面装修之事，还要多多倚重。”
周文彦拱手道：“大小姐言重了，此乃分内之事。不知大小姐对铺面人员招募、章程细则，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