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忐忑不已,又有点小小的兴奋。
毕竟公主之前就已经放过他们了,此刻把他们叫上来肯定是要重新任命的。
“小安子,听说你有一门独门手艺,可以废掉一个人的手,不被太医查出来?”
闻言,小安子瑟瑟发抖,公主突然说起这事,莫非是要跟他翻旧账?
抬着眼皮看了眼春萝,后者面无表情。
他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奴才之前糊涂,还请公主饶了奴才!”
“你尽快答是或者不是,要再多一句废话本公主割了你的舌头!”
“是!”
“既然如此,就当着本公主的面表演一番,若是你夸大其词……你知道后果的。”
小安子惶恐不安的问道,“这,这要怎么表演?”
魏桑榆指了指他旁边跪着的小康子,“现成的人已经给你找好了,现在,就开始吧!”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小康子快吓哭了,又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嘘!”魏桑榆竖了下手指,“本公主不喜欢吵,春萝,想个办法让他安静,本公主要眯一会。”
从一开始挣扎的细碎声,到完全安静下来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
腿上被宫女轻轻地敲击着,魏桑榆感觉差不多了,于是挥挥手,示意按摩的宫女退下。
不一会儿,春萝上前来低声提醒道,“公主,已经结束了!”
魏桑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向地上跪着的小康子,发现他嘴唇红肿全是水泡,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眼通红泪流满面,浑身抽抖十分可怜。
魏桑榆又看向春萝,“你用开水灌他了?”
“怕他吵到公主,这种法子最合适不过,奴婢用茶壶把他声带烫坏,少量的开水并不会立即致死。”
“呀!这样得多疼?”
魏桑榆摸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有些幻痛的皱了皱眉,“还不赶紧去请沈太医来给他瞧瞧?”
“这小康子喝水也太不小心了,不试试水温就喝的吗?”
春萝配合着轻笑一声,福了福身,“小太监贪嘴,想偷喝公主的上好的碧螺春才这般猴急一口闷,公主仁慈竟还给他请沈太医,真是便宜他了!”
魏桑榆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是!”
春萝走后,她起身走到小康子面前,盯着他手仔细看了看,外表确实看不出哪里有伤。
“抬起手来,给本公主看看!”
小安子在旁边低声解释道,“公主,他抬不起来了。”
“那你怎么证明他抬不起来?”
他大着胆子建议,“公主,只要在他面前放一盆炭火,用火钳夹上一块烧的正旺的炭靠近他的手……”
魏桑榆定定的望着他,“看来你还不算太蠢,知道怎样才能留在本公主身边!”
她说完转身坐回软榻上,声线甜美带着些许玩味,“来人,上炭火!”
沈怀清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口不能言,惨不忍睹的小太监,正躺在下人房里奄奄一息。
“怎么伤成这样?”
他坐在床沿边上前去把脉,才刚开始就被身后一道软糯的嗓音喊住。
“沈太医,劳烦你跑一趟了。”
沈怀清回头,发现是魏桑榆立即下跪行礼。
“微臣见过九公主!”
她伸手扶起他的胳膊,“快起来,看看他还有救吗?”
“这太监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本公主看到他这样也太可怜了。”
“好,微臣这就看看!”
沈怀清把着脉象,眉头微微皱了下。
“沈太医,还能治好吗?”
“食道已经烫伤,后面还会溃烂,就算勉强活下来嗓子也坏掉了。”
“嗯,需要什么药沈太医尽快用,超出预算的从本公主这里支取,还有他的手好像也受伤了。”
魏桑榆叹了口气,“这太监毛毛躁躁的,不是伤着这里就是伤着那里,你快帮他看看还能治好吗?”
“手筋坏死,手掌似乎被火……”
他抬眸,对上那双小鹿般无辜的眼睛,“公主确定要救他吗?救活了也是个废人了,不如给他个痛快!”
她只问道,“几天能救回来?”
“他的情况比较棘手,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
她勾唇一笑,忽然俯身盯着他的脸,“那沈太医的意思,是答应这十天半个月都会来帮他诊治了?”
沈怀清没想到她会突然凑这么近,呼吸一滞,心跳都快了几分。
“公主的命令,微臣自当遵从!”
好闻的淡淡清香萦绕在鼻尖,他僵在坐那处,笔挺的官袍领口束得一丝不苟,喉结却无意识的滚动了下。
他看见她缠枝莲纹的领口,水润的红唇,再往上便是挺俏精致的鼻梁,以及那根根分明的睫毛下,暗含秋波的琉璃色瞳孔。
女子乌发如云,金步摇的流苏忽然垂下晃动,猝不及防的蹭到他的纱帽边缘,激得他掐着脉搏的手指猛地一颤。
床上半死不活的小康子下意识肌肉抖动了下,沈怀清赶紧抽回掐脉搏的手。
“公,公主!”
魏桑榆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若有似无的掠过他的唇线,轻笑一声。
沈怀清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正要避开她打量的视线,就见她已经站直了身子。
魏桑榆优雅转身,微微侧过半张脸来,“沈太医,那小康子就交给你治了,什么时候治好,什么时候作数!”
“每天一趟,不会耽误你其他事吧?”
“不,不会!公主放心。”
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狡黠的意味,“不用宫人通报,走之前让春萝交给你一块,本公主宫里的令牌,你可以随意出入。”
“是,微臣知道了。”
魏桑榆不再留在这处,在春萝的搀扶下,大步离开了。
沈怀清依旧心跳不止。
公主的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回到主殿后,魏桑榆又让人置办了一套鼓乐器具,前世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打架子鼓,很喜欢听鼓发出来的,那种激荡且沉稳的声音。
看到面前精巧的面皮鼓,她手指触摸着上面细腻的手感,下意识的敲击了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个是什么材质做的?”
送面鼓来的宫女回答,“回公主的话,是羊皮做的。”
魏桑榆闻言有些惊讶,“可惜了,本公主还以为是人皮做的呢!”
宫女闻言一抖,头皮发麻。
“下去吧!这套鼓本公主先用着,等哪天有了新的材料再重新换。”
有了乐器消遣,魏桑榆觉得关禁闭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次日沈怀清一进永华宫,就听到主殿传来的鼓乐声。
他驻足停了会,心中感叹。
九公主喜欢的东西,总是出人意料。
一般越是身份高贵的贵女,越是喜欢琴、箫这类温和的乐器,很少有女子喜欢鼓乐。
他自从昨日离宫后,便时时刻刻盼着今天再来这处,想要再见到她一面。
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似乎都很满足。
可惜今日他从到来,到治疗结束,公主都没再出来看他一眼。
眼看到了时辰,沈怀清只能守着规矩略有些失落的离开。
大殿内,魏桑榆有些玩累了,春萝将早就准备好的干净的帕子呈上,她随手接过擦了把手上的细汗。
“人已经来过了?”
“是的公主,待得时间比昨日久,还在院外站了好一会才离开。”
帕子丢回托盘中,她踱着步子往外走,“医者仁心,要是一开始就让他制一些害人的东西,时间久了是会排斥的。”
踏过门槛,下了台阶。
“本公主想要的,是他心甘情愿,主动为本公主做任何事,而不是本公主强硬的命令他去做。”
看出魏桑榆对沈怀清不同,春萝试着说道,“公主如此看重沈太医,虽然他医术过人,但与您的身份天差地别。”
春萝的意思很明显,如今九公主的身份一般人是配不上的,驸马人选必定是人中龙凤,家世才貌缺一不可。
沈太医有了才貌,但缺少家世也是不成的。
走到花坛边,魏桑榆才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开得正艳的各色鲜花,她唇角勾起一丝淡笑,
“春萝,你看这里的花哪朵最好看?”
“奴婢觉得牡丹不错,富贵大气,还有这白芍药和玉兰也挺漂亮……奴婢觉得都好看,各有千秋。”
“只要本公主权力过大,那么这里的花想摘哪朵,就摘哪朵,那些长得漂亮就算是全摘了又如何?所以……你明白了吗?”
春萝反应过来,瞳孔微震,“公主说得对!”
她原本以为公主只是喜欢权势,没想到公主还喜欢美男,各种各样的美男。
看来下次沈太医再来宫里,她可得让下面的人机灵点,不可怠慢了。
禁足终于过了前三天。
眼下,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魏桑榆感觉自己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精神恢复得特别好。
外面已经日晒三竿了,但她就是懒在床上不想起来。
“公主,沈太医又去给小康子医治了。”
自从揣摩到公主心意后,绿萝就特别上道,主动汇报起沈太医的行程。
这两日魏桑榆都没有再见沈怀清。
她单手撑着脑袋,眼神闪过一丝趣味,“让他治,治得越久越好。”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继续说道,“你去跟他说,本公主今日身体不适,让他来内殿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