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帝也有意放魏桑榆一马,左右不过是个小太监,又怎能跟他九公主的命相提并论!
若真查不出什么,他就象征性的把人关几天大牢,再罚个一年俸禄啥的。
皇后去查也是在给皇后机会,把事情尽量做得名正言顺些,他也能在群臣和贵妃面前有台阶下。
秦嬷嬷派出的人联合暗卫,已经搜查了证据,第一时间用轻功赶回到大殿。
那速度就连心思沉稳的魏桑榆,目光都闪了下。
不愧是皇后近身的人,效率就是高。
和大宫女素心对视了下眼神,秦嬷嬷再次凑近皇后耳边低语。
皇后听完,目视前方语气极具威严,“证据都呈上来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三名太监各自抱着黑匣子上前来。
各自打开,呈现出里面的各种物品。
有金银珠宝,还有一叠银票,另外是各种贵重的首饰。
素心上前,大方说道,“这些都是奴婢在小顺子房里床下暗格找到的,查的时候还有其他几名太监在场,皇后娘娘皆可传唤。”
丽贵妃暗自松了口气,“这些不过是些寻常俗物,小顺子作为皇上身边人,平日里各宫妃嫔送些金银给他实属正常。”
这番解释确实说得过去,她相信除了她打点的那些,别宫妃子也有送,若是都查起来未免牵涉过广,到时候大半个后宫都会记恨上皇后。
素心可不是吃素的,她从小就跟着皇后,在府上作为皇后的贴身侍婢培养,很多东西她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关键。
拿开那叠银票,在箱子的最下方还有一个暗格,轻轻一推上面的小木板便开了,露出里面的信封。
丽贵妃脑门突突直跳,只见素心从里面拿出那几封信,双手呈到皇帝和皇后面前。
皇帝拆开匆匆瞥了几眼,看完一封又一封,就连嘴角的胡子都跟着抖了抖。
“好一个丽贵妃,好一个七皇子!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话落,那信已经被皇帝拍在案几上,“竟敢在朕身边安插你们的人,这是想做什么?监视朕的一举一动,还是行图谋不轨之事?”
丽贵妃吓得花容失色,当即快步走到殿中央的地毯上跪下,“臣妾不敢!”
七皇子也紧跟着起身,上前跪在丽贵妃身边,“儿臣不知所为何事?竟惹父皇如此生气!”
皇后在皇上打开信件的时候,余光便瞄到了信上的内容,是小顺子写给家中亲人的家书。
信上多次问及家人是否安好,丽贵妃有没有派人帮忙压制当地官员?
因为前不久小顺子的亲兄弟,放印子钱收不回来,先是让人强了那户人家的女儿,再卖到青楼,又逼得那家人老两口自尽,十分恶劣犯了人命官司。
当时这事在当地闹得很大,县令在当地百姓的强烈要求下,可能会判人斩首或者流放什么的?
小顺子的家人无奈,这才传信给宫里的小顺子帮忙。
作为丽贵妃的人,小顺子在这件事上求助她。
丽贵妃身在后宫做这件事不方便,于是又让七皇子派人去办,毕竟想要小顺子长期的效忠她,就得保证他的家人无事。
其中几封信里,就有小顺子家人的回信,说是七皇子派人到当地官府给县令打过招呼,已经让县令无罪释放了,让他不用担心好好效忠丽贵妃。
在宫里当差的几乎都是人精,能爬到皇帝身边这个位置的,已经是人精中的人精,根本经不起任何彻查,谁都有猫腻。
原本小顺子留着这些信是为了自保,就怕哪天丽贵妃卸磨杀驴,所以留个把柄关键时刻也能威胁丽贵妃保命。
哪知,他根本来不及做到那一步,就被九公主一剑杀了。
皇帝大手一挥,直接把信扬到了丽贵妃母子的脸上。
“自己看!恃强凌弱,欺压当地百姓竟还能无罪释放?朕的七皇子出手利落,当真是好得很呐!”
原本有些微醺的七皇子看到信上内容,当即清醒的瞪大了眼,“父皇,您听儿臣解释!”
“解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你还想抵赖不成!”
皇帝冷哼一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时候了还不说实话,是要朕派人再去县令那里查探一番事情的真伪?罪加一等你们才心服口服是么!”
果然,皇帝的话语中又在暗示七皇子了。
魏桑榆勾起唇角,原书中就有描写她的这个父皇性子摇摆不定,外强中干,光有野心实力却不够,经常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又想在群臣面前做出一副明君的做派,私下尽干些昏聩至极的小动作。
此番若是他真派人去查,估计在他的暗示下,最后回来的人只会为七皇子开脱事情没那么严重,甚至找个替罪羊都有可能。
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他眼下气的是,丽贵妃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这才借题发挥打压吓唬一番丽贵妃母子。
毕竟他的皇子也就两位,哪里真舍得按照律法处罚,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魏均冶也不傻,他立马反应过来皇帝话语里的意思,当即哭的昏天黑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悔过求饶。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自知有罪,儿臣愿诚心悔改,派人前去安抚受害者,将做坏事的恶人绳之以法!还请父皇看在儿臣是初犯,饶过儿臣这一次!”
丽贵妃也赶紧保证道,“皇上明鉴,臣妾和均冶都已经知错,还请您饶恕这一次,下次我们绝不敢了!”
“哼!念你们是初犯且没酿成大祸,那朕就小惩大诫!”
“丽贵妃罚俸半年,七皇子……”
“父皇!”
魏桑榆开口打断,“小顺子虽然不是敌国奸细,但丽贵妃在您身边安插这个人,不仅藐视大晟律法,更是对您阳奉阴违。
今日他无端陷害儿臣挑起事端,若非发现得早说不准来日还敢陷害皇子,此事若是轻轻揭过,来日其他妃嫔纷纷效仿……”
“长此以往父皇身边还有可信之人吗?”
此话说到了魏昭帝的心坎里,若是只有县城里的那件小事,倒也无所谓。
如果丽贵妃母子没受到严惩,其他人必然会起歪心思,那对他的帝位将是无穷无尽的威胁。
“那依你看,该如何惩治?”
丽贵妃人都傻眼了,她和七皇子都已经招认了,皇上也说会从轻处罚,怎么此刻又被魏桑榆横插一脚?
此时就算是她想喊冤都喊不出来。
七皇子抬眼望着魏桑榆,眼底的恶毒快要溢出来,恨不能活刮了她。
等事情一过,他一定要从魏桑榆身上加倍讨回来。
魏桑榆目光扫过丽贵妃,“依儿臣看,为防他人效仿,此事应当从重处罚,天子之威不容挑衅,丽贵妃娘娘这样的身份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过……”
魏昭帝认可的同时,内心深处仍然想保住七皇子,只要能留其一命就算是给他个教训,杀是不可能杀的。
魏桑榆停顿几秒后,接着说道,“不过儿臣觉得七皇兄没有错!”
魏昭帝愣了一下,“此话怎讲?”
“所谓父母之命不可违,若非贵妃娘娘教唆,七皇兄也不会犯错!”
“皇上,臣妾没有……”
“贵妃娘娘,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您还要狡辩吗?父皇对七皇兄寄予厚望,您就是这么教他的?”
“没有!皇上,您千万别听九公主血口喷人!”
魏桑榆冷笑一声,“父皇,您看到贵妃娘娘的态度了吧!她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也就教不好皇子。所以儿臣觉得此事错不在七皇兄,没必要惩罚他。”
此话一出就连魏均冶,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原本以为魏桑榆会把他往死里踩,却不曾想她会为他开脱。
这个魏桑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魏昭帝也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桑榆并非那个意思,她还是顾念血缘亲情的,毕竟七皇子也是她的哥哥。
“嗯,朕觉得桑榆说得有道理,均冶不过是听从母命才前往办事,确实不应该惩罚,而是应该多引导和教养。”
“父皇英明!依儿臣看,数罪并罚由贵妃娘娘一人承担比较合适。而七皇兄怕是已经被影响心性。
不如就让七皇兄在母后膝下代为教养,相信用不了多久,母后就能为您教导出一个英明睿智、仁人君子的七皇兄了。”
说完,魏桑榆和皇后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已然明了。
拿住了七皇子就相当于拿住了丽贵妃的大动脉,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陷害十三皇子。
“皇上,您膝下就两个皇子,臣妾日夜忧心为皇子们祈福,就盼着皇上的后宫能安稳安定,如今七皇子交由臣妾代为教养。臣妾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会悉心教养他的!”
皇后都开口说这话了,魏昭帝自然无话可说。
加上他本就恼了丽贵妃的做法,想给她一些教训。
当即拍板应下,“那此事就有劳皇后费心了。”
“皇上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这都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不!”丽贵妃崩溃了,泪流满面。
她的儿子要是落到皇后手里,皇后定会百般打压,“求皇上开恩,不要夺走臣妾的孩儿!”
魏桑榆勾起嘲讽的唇角,“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七皇兄能在母后膝下教养,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气,您这个做母妃的该为七皇兄高兴才是!”
“再说!整个后宫的皇子公主,都是母后的孩子,何来抢走的说法,贵妃娘娘言语无状不敬皇后,父皇,儿臣觉得应该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