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告诉我,他并不是为杀机道办事。
相反,他就是因为杀机道背后操控的委托而死。
我惊讶道:“吴陵也有杀机道?”
方叔说:“是的。蛰伏多年等待时机,他们早就在各地发展了地下脉系。”
“他们在谋划什么?”
“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
“行。”
说实话,当时我对方叔的话和来意,始终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于是我拿出十六金星秤。
并且坦言:“我不信任你,如果你不怕被我‘称善’的话,就站到在这杆秤上来。”
所谓“称善”,是我这门的行话,全名是“称善量恶”。
在张老板孙子的委托上我写过。
十六金星秤是不仅能纳鬼养魂,还可称量鬼物善恶的镇物。
具体方法恕我不能写明,里面涉及到一些本门的咒法。
十六金星秤的显示,让我确信了方叔所说。
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前辈!
于是我跟方叔说:“您说的这些事我暂时不能答应您。您给我一个地址,等疫情结束后我去找您女儿,之后再细说。”
谁知道方叔告诉我:“不急,事情还没有走到时间节点上。”
“那您这次现身是?”
“为我姑娘今后铺路。作为回礼,送你一个能保命的消息。”
我赶紧说道:“方叔请说。”
方叔笑了一下,然后说:“你买卖做的真好,没答应我,倒是想先拿点利息?”
我尴尬的笑了。
“反正命数就是这样,早晚都要跟你说的。程文山,你听仔细了。”
我这人吧,最害怕有人喊我全名。
一喊,我心里就咯噔心慌。
这属于从小挨打前我爸总喊我全名时,练出来的本能反应。
所以我赶紧正襟危坐。
“你猜的很对!针对你的那些人的确是杀机道里的成员。”
“这是一个从你拜师时就布好了的棋局。”
“你想要保住小命,就别学你们镇师一门的镇之法阵!”
我震惊的同时也带着疑惑。
震惊的是,他们居然是从我拜师那会儿就盯上了我。
疑惑的是,什么镇之法阵,我从来没听师父提过这四个字,又从何学?
方叔说,这是我们师门的事情,他知道的非常有限。
于是我打算等方叔走了之后,打电话询问一下师父。
而方叔走之前,告诉了我一件事。
他会给他妻子托梦,把我的姓名、师门、身材、样貌、年龄在梦中告诉他妻子。
这样他女儿才能顺利到我这里来。
于是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托梦给你女儿?”
阴神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方叔说,他死前就让家里人把家族传承的法器和法本全部烧了。
原意是不想自己的后人参与到这种事情上来。
所以他的女儿根本不清楚家里是做什么的。
也就不想托梦给她,怕吓着她。
可偏偏方叔做了阴神之后,看了他女儿的三世书。
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他女儿注定会走上他们家族的路。
并且也是会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所以方叔的心情很纠结,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借我之口来告诉他女儿一些事情。
同时也为自己的女儿寻一个好师门,能学到些自保的本事。
当然,方叔的目的远不止如此,只是当时还不到我知道的时候。
方叔生前烧掉了家里的传承,作为阴神之后也就不能再传法给活人了。
方叔说,这是规矩!
所以他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师门,让自己的女儿拜师学艺。
方叔走后,我坐在茶桌前久久不能自已。
一个阴神,放下公务偷偷跑来找我,仅仅是为了给女儿铺路。
要知道,国与国、省与省的界限是非常大的。
没有听过哪个鬼敢跨省害人吧?
所以,如果万一被我们省的阴神知道了,上报上去……方叔的后果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这样冒险之事,让我不由得对方叔产生了敬佩之心。
不论生前还是死后,能为女儿做到这一步。
这位父亲值得让人敬佩!
而在方叔这里,我也获得了准确的消息。
可同时,无形中像是在我心头压上了一个秤砣。
于是我打了电话给师父,询问镇之法阵的事情。
师父在电话那头很惊讶。
他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个。
我就把阴神来找我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师父。
其中也包括方叔所说的“时代”。
半晌之后,师父说他要找张老板推算一些事情,过两天再打电话给我。
我震惊了。
原本我以为师父不知道张老板的会命理推算,所以才不把陈飞雪鬼病的事情如实相告。
看来是我想错了。
师父告诉我,张老板年轻的时候得到了正宗道门的命理之法,但终究不是玄学这行的人。
所以就不好详细说明。
我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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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天晚上,雨停了。
陈飞雪带了一个男人到了我工作室。
这个男人也正是委托人,姓黄。
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大概五十岁上下。
具体相貌我记不清了,就记得他那天的状态比较神经兮兮。
从我工作室门口走到大厅的茶桌,短短五六米的距离,他走得很小心翼翼。
我养了一只猫,就是那个朋友怀孕送过来的蓝猫。
那个点正好是它跑酷的时间。
所以黄先生显得异常紧张。
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让他非常警惕的环顾四周。
好不容易等他坐我对面了。
我开始询问起来:“黄先生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当然,陈飞雪在上来之前都会先发个微信给我,我自然知道委托人的姓名。
这个黄先生家里的先人后事,是陈飞雪操办的。
所以黄先生更信任陈飞雪。
他从陈飞雪那得到对我的肯定之后,才开口说了话。
“我遇到了鬼!它……它就在这里!一定……一定在!”
这话让我也警惕了起来。
我犹记得监控录像里,那个始终趴在聂老太婆后脖子上的小鬼王……
于是我拿出罗盘看了一下。
指针没有任何异常,我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告诉黄先生:“黄先生可以放心,没有东西跟着你,我这里很安全。”
干我们这行的,与事主沟通其实和哄小孩差不多。
大部分的事主要么是惊吓过度,要么是紧张过度。
所以要先安抚他们,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在我安抚下,黄先生终于告诉了我事情的始末。
黄先生的工作性质在此不好说明,请见谅。
在半年前,为了配合旅游城市的计划方针,黄先生所管辖的区域也开始筹备一系列旅游项目。
黄先生管辖的区域就是新昌县某个村。
说是村子,其实占地面积非常大,是新昌县的边境。
这个村子原先叫邓家山村。
曾经因丰富的瓷土资源吸引众多居民聚居。
后来随着资源枯竭、交通不便等因素,村民陆续搬离,逐渐变成无人村。
据黄先生所说,他要将邓家山村改建成新平镇的第二个旅游热门地区——高岭村。
踌躇满志的准备工作做好,雄心壮志开工。
结果却泯灭在了即将施工完成的前五天。
原因是,施工现场地下挖出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玻璃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