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在身后合拢的瞬间,陈凡感觉仿佛掉进了一片粘稠的黑暗。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一片虚无。但奇异的是,他能感觉到周围有东西在流动——那是空间的碎片,时间的残影,还有某种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的力量。
“抓紧我。”陈凡抓住夜枭的手臂。夜枭修为尽失,在虚无空间中就像一片落叶,随时可能被乱流撕碎。
夜枭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他取出一枚银色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一个方向。
“往那边走。”夜枭说,“虚无空间并非完全虚无,它有‘脉络’,就像人体的经脉。沿着脉络走,能省很多力气。”
陈凡按照罗盘指引的方向前进。他撑开护体真元,形成一个直径三丈的球形护罩,将两人保护在内。护罩外,不时有空间乱流划过,像锋利的刀片,在护罩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是一座漂浮的岛屿,岛屿不大,只有百丈方圆,上面长满了发光的银色植物。岛屿中央有一座残破的石碑,碑文已经模糊不清。
“这是……上古遗迹?”陈凡落在岛屿上,感觉脚下的土地异常坚实,与周围的虚无形成鲜明对比。
“虚无空间中偶尔会有这样的地方。”夜枭解释,“它们是上古大战时,被打碎的空间碎片,在虚无中漂流了无数年。有些上面还保留着当年的景象。”
陈凡走到石碑前,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文字是一种古老的象形文,他不认识,但九块碎片中的英灵认识。
“这是‘封’字。”苍老英灵的声音在陈凡脑海中响起,“这块石碑,是当年封印大阵的阵基之一。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封印之核在哪里?”陈凡问。
“沿着脉络继续走。”夜枭看向罗盘,指针又指向了另一个方向,“虚无空间有九条主脉络,对应封印大阵的九个阵基。只要沿着脉络走到尽头,就能找到封印之核。”
两人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更多漂浮的岛屿。有的上面是残破的宫殿,有的上面是枯萎的灵草,还有的上面堆满了白骨——那是上古大战时陨落的修士,他们的遗骸在虚无中漂流了数千年。
“夜枭,你妻子的遗骸……”陈凡想起夜枭此行的目的。
“我会找到她的。”夜枭声音平静,但握着罗盘的手微微颤抖,“她当年是封天道君的侍女,被派来虚无空间执行任务,就再也没回去。我查了三千年的古籍,终于找到线索——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在第三条脉络的尽头。”
陈凡点头:“那我们加快速度。”
他运转吞噬法则,在护罩外形成一个黑色漩涡。漩涡疯狂吞噬周围的虚无之力,转化为前进的动力。速度顿时快了十倍。
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第一条脉络的尽头。
那里没有岛屿,只有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球。光球直径千丈,表面流转着复杂的符文,散发出恐怖的封印之力。光球内部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一个修士的遗骸,盘膝而坐,仿佛在镇压着什么。
“这是……阵眼?”陈凡感觉到光球中蕴含的力量,足以轻易灭杀合体期修士。
“对,九条脉络,九个阵眼。”夜枭说,“每个阵眼都有一位上古大能坐镇,以自身为代价,维持封印运转。但要找到封印之核,需要九个阵眼同时激活。”
“怎么激活?”
“用封天碑碎片。”夜枭指向陈凡怀中的碎片,“碎片是钥匙,能唤醒阵眼中的英灵。但唤醒后,他们会问你一个问题,答对了才能激活阵眼。”
陈凡取出碎片,碎片感应到阵眼的存在,开始发光。他将碎片按在光球表面。
“嗡——”
光球剧烈震动,表面的符文开始流转。那个模糊的影子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
“后来者,你为何而来?”古老的声音直接传入陈凡脑海。
“为打破封印,重开飞升通道。”陈凡回答。
“打破封印……可知后果?”
“知道。此界被封印三千年,无数修士因无法飞升而绝望陨落。打破封印,是为还众生一个公道。”
金色眼睛盯着陈凡,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良久,声音再次响起:
“你有此心,甚好。但封印一破,两界通道重开,上界强者可自由下界,下界将面临灭顶之灾。你可想过?”
陈凡沉默。这个问题他确实想过,但没想透彻。
“想过。”他最终说,“但比起永世为奴,我宁愿给下界一个机会。上界强者可下界,下界修士也可飞升。至于后果……我相信下界修士能自己争取未来。”
“善。”金色眼睛闭上,“第一阵眼,激活。”
光球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化作一道光柱,射向虚无深处。同时,一股精纯的封印之力涌入陈凡体内,让他的修为又精进一分。
“走,去下一个阵眼。”陈凡拉起夜枭,朝着第二条脉络飞去。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个接一个激活阵眼。每个阵眼都有一位上古英灵坐镇,问的问题各不相同,但核心都是关于打破封印的决心和觉悟。
陈凡的回答并非每次都让英灵满意,但他有九块碎片在手,有完整的封天九禁,更重要的是——他有改变现状的决心。
当第八个阵眼激活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陈凡的修为在激活阵眼的过程中,从合体初期恢复到了合体中期。灵魂燃烧的后遗症也被封印之力压制,暂时不会发作。夜枭虽然还是凡人,但脸色红润了许多,虚无空间的环境似乎对他的伤势有益。
“只剩最后一个阵眼了。”夜枭看着罗盘,指针指向第九条脉络,“但我妻子……在第三条脉络的尽头。我想先去那里看看。”
陈凡犹豫。时间紧迫,每多耽搁一刻,封天道君就可能多一分准备。但看着夜枭期待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们先去第三条脉络。”
第三条脉络比前八条都要长,而且更加曲折。沿途漂浮的岛屿上,开始出现战斗的痕迹——断裂的兵器,破碎的铠甲,还有被烧焦的骸骨。
“这里发生过大战。”陈凡警惕地观察四周。
“是封天道君清剿反对者时留下的。”夜枭声音低沉,“他当年为了布设封印,杀了无数反对的修士。我妻子……就是在那场清洗中,被派来虚无空间执行‘清理任务’。”
清理任务……陈凡心中一沉。这意味着,夜枭的妻子很可能不是战死,而是被灭口。
又飞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座特别的岛屿。
这座岛屿比其他岛屿大十倍,上面有一座完整的宫殿,虽然残破,但气势恢宏。宫殿门口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三个大字:清虚宫。
“清虚宫……这是清虚真人的道场。”苍老英灵突然开口,“清虚真人是当年反对封印最坚决的人之一,他的修为是渡劫中期,曾与封天道君大战三天三夜,最终不敌。没想到他的道场,竟然漂流到了虚无空间。”
陈凡和夜枭落在宫殿前。
宫殿大门半开,里面漆黑一片。夜枭取出一枚夜明珠,照亮前方。两人走进宫殿,发现里面竟然一尘不染,仿佛有人定期打扫。
“有人?”陈凡警惕地握紧碎片。
“不,是阵法。”夜枭指着地面上的纹路,“这是‘净尘阵’,能自动清洁灰尘。看来清虚真人当年布置得很用心。”
他们穿过前殿,来到主殿。主殿中央,盘膝坐着一具骸骨。骸骨晶莹如玉,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显然生前修为极高。骸骨手中握着一卷玉简,玉简上隐约有字。
夜枭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骸骨手中取出玉简。玉简入手温热,仿佛还带着生前的体温。他展开玉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后来者,若你能看到这段话,说明本座已陨落。本座清虚,因反对封天道君封印下界,被其追杀至此。临死前,本座将毕生修为和感悟封印于此,以待有缘人。”
“但本座要提醒你:封天道君封印下界,并非为了收割气运,而是为了镇压某个恐怖的存在。那个存在一旦出世,将毁灭整个下界,甚至波及上界。封印虽残酷,却是无奈之举。”
“若你执意打破封印,务必做好应对那个存在的准备。否则,你将成为毁灭下界的罪人。”
玉简到此结束。
陈凡和夜枭面面相觑。封印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
“恐怖的存在……”夜枭喃喃自语,“难道我妻子当年执行的任务,就是调查这个?”
就在这时,宫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看来你们发现了啊。”
陈凡脸色大变,猛地转身。
宫殿门口,封天道君负手而立,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本座等你们很久了。”他说,“清虚这个老顽固,到死都不肯说出真相。不过没关系,你们已经知道了——封印不能破,因为下面镇压的东西,比本座可怕百倍。”
他一步步走进宫殿,渡劫期的威压让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现在,交出碎片,本座可以饶你们一命。否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被封印的东西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