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佳毫不犹豫地翻找出剪刀，将自己的一头长发给剪了，还弄一个歪歪斜斜的长刘海。
毕竟吴小午不可能花钱去理发店剪头，所以乔佳一通乱剪反而更贴合人物。
刚做完这一切，好死不死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裴守叙的消息。
乔佳点开内容，只见他问：“乔老师，后天有空吃饭吗？”
裴守叙倒是很守约，还记得乔佳之前跟他说过，吃饭这种事要提前几天来问。
但她现在这副样子……
乔佳悲哀地抬起眼，望着落地镜里，自己这颗被剪的乱七八糟的头。
别说后天了，就是后天的后天，这也不是能见人待客的样子呀！
说起来，乔佳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小时候她就臭美，长大当了演员，更是要为了工作时刻注意自己的身材和容貌，这几乎是当明星最基本的职业操守——起码观众们是会这么要求你的。按照他们的话说，毕竟都赚了这么多钱，甭管是娱乐圈的208，还是竖圈的20.8，这些收入都是常人很难企及，要么就是花费极大努力加机遇才能做到的。
明星得来的这么轻松，就要有一种作为商品的自觉。
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并非没有道理。
乔佳便一直恪守至今，很难接受以现在这幅姿态去见裴守叙。但转念一想，这样子都把自己吓坏了，搞不好也能劝退裴守叙？
乔佳咬咬牙，回道：“有的。”
裴守叙又说：“好，这次你请客，我等你通知，你选定地方吧。”
乔佳说：“好的。”争取这一次，就是她们感情私交的，最后一次见面。
后天傍晚六点，乔佳和裴守叙约在了市中心一家人均千起的日料店，这家店的好处不只有体面，隐私安全才是乔佳的第一首选。
裴守叙依旧比乔佳早到了很久。
这种拘谨认真的模样还是让乔佳心里不忍，进包厢的第一件事，她脱下头上的帽子，努力将注意力从自己的头发和青年的表情上移开，道：“你又来的这么早。其实你可以随意一点的。”
裴守叙说，“这是礼貌，男士应该要做到的。”
乔佳忍不住有些好奇了，坐在蒲团上，一边问道：“是吗？这都是哪里的规矩，我怎么没听说过。”
裴守叙道：“我家的。”
乔佳睁大了眼。
裴守叙表情淡淡的，伸手帮乔佳倒了一杯热麦茶，一边道：“我父亲说，他之所以能追到我的母亲，就是因为他一直记得对对方的承诺，以及时刻提醒自己要尊重对方，重视细节。”
“有些事不是规矩不规矩的问题，而是人性的问题。不经常拿规矩要求自己，惯着自己偷懒，忽视细节等到次数多了，连自己都开始忘了自己曾经那么重视这个人，那这段关系就离完蛋不远了，届时后悔也莫及。”
乔佳点头，接过茶，手心温温的，茶杯并不烫人，“这倒是。一个人之所以会在感情里死心，就是因为被忽视的细节太多了，渐渐的，心就冷了。你父亲是个有智慧的人。”
“他也不是什么事都能摆得平。”裴守叙耸耸肩，打趣道：“他喜欢喝酒，我妈不让他多喝，他忍不住犯酒瘾时就要躲起来偷偷喝，被我妈发现了，还是会大吵一架。”
乔佳忍不住笑了，“是不是男人都爱喝酒啊，我爸以前也是。”
“哦？是吗。”裴守叙眼睛发亮地看着乔佳。
乔佳说起了家里的几件趣事。
不自觉间，二人的距离被话题拉进了。
等菜上齐，乔佳才回过神来，示意服务员将寿司船放到离裴守叙更近的位置。
“山葵还是芥末？”裴守叙拿着一只小木勺子问乔佳。
乔佳连忙摆手，说，“我自己来。”
裴守叙道：“那就都来点吧，乔老师自己选。”
乔佳看他态度强势，也就不扫兴了，讪讪然端起茶杯喝水。
这时，裴守叙提起她的头发，像是刚注意到似的，“这头发是乔老师自己剪的吧，是为了角色？”
乔佳注意到裴守叙双眼里丝毫被这款头发吓得的神色，反而流露出一丝古怪的欣赏。
乔佳不自然道：“嗯。”
裴守叙赞赏地点点头，“啊，很适合吴小午呢。”
乔佳惊讶，“你也关注了这个项目？”
项目立案前都会提交立项书，网友从网上就能查到剧情概述和人设基本信息，但对她项目了解的这么清楚的是裴守叙，这仍让乔佳感到不适应。
“乔老师说什么呢。”
裴守叙露出今晚第一个不悦的眼神，“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你参演的项目，我肯定要了解彻底的，否则岂不是粉丝失格。”
说着，裴守叙竟还哀怨地看了乔佳一眼。
乔佳惊得被口水呛到。
裴守叙一下便慌了，他跪坐起来，一手从纸盒里抽出纸巾塞给乔佳，一手拍着乔佳的后背。
“乔老师，要不我叫个救护车吧。”
乔佳又忍不住笑了，一边咳一边笑，她想，这才多大点事，他就要叫救护车了。
那一会儿吃芥末呛到，他岂不是得原地帮她喊殡仪馆来收尸？
乔佳伸手按着裴守叙，让他坐好了。
之后，她清清嗓子，抹掉笑出来眼泪，“每次都要被你吓一跳。”
“每次？”
裴守叙似乎很在意这句话，重复问道。
乔佳失笑道，“是啊。”
眼见着青年脸上泛起自责愧疚的表情，他道：“可我已经……很收敛了，没想到还是吓到了老师，其实……”
裴守叙顿了顿，眼神迷茫地看向乔佳，好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乔佳问：“其实什么？”
裴守叙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上次在四娘私房菜，我的头发是因为站在外面等老师才淋湿的。但、我发现老师的脸色不好看，我就想，也许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就撒了谎。”
“老师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是光想着可以和老师一起吃饭，想着一会儿就要见到老师，就兴奋地不能自己，傻傻地站在门口等你，连下了雨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