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振江实在见不到人，于是直接求武菱帮忙，“老楚一向很重视你说的话，你让他帮帮我，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就兴师动众起来，想树立典型也不能拿我开刀啊，我来苍岭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会寒了人心的。”
武菱听他喋喋不休地抱怨，语气里皆是不忿，全然没有做错事的羞愧感。
他玩忽职守、消极怠工，工作上出现纰漏都是事实，之前没有严肃处理，正是因为他在苍岭这么多年，组织上不想太过于追究，想给他改过的机会。
然而他并没有要改过的意思，反而因为不追究变本加厉了起来。
正好让武菱给他攒一波大的。
“严大哥，你有没有想过退伍？”
严振江一愣，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他的前途他的荣光都依存于自己的身份，退伍了他还怎么当主角？怎么成为人人敬仰的司令？
“你别激动，我就是问问，我是觉得吧，以你的本事在苍岭算是埋没了，现在外面那么多风头，你要是遇上肯定能抓住，你跟楚牧不同，想法灵活又擅与人结交，当然我就这么一说。”
武菱似是不经意地说着心里话，却在严振江这儿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觉得，武菱真是慧眼识珠！
她也觉得自己跟楚牧不一样对不对？她还说自己想法灵活，那不就是说楚牧思想固执？不是就跟自己想一块儿去了？
严振江心里乐的呀，萧晚晴那个蠢货，看看人家武菱，就知道欣赏自己的长处。
武菱垂着眼默不作声，如果她让男主彻底远离原本的主线，那种冥冥之中的禁锢是不是就会消失？
如果严振江退伍，他就再无可能回到军队，再不会跟楚牧牵扯上关系，值得一试。
“楚牧现在全副精神都在讲学上，你就是找他他也顾不上，再说他虽然是苍岭的指挥，但他个人没有权利插手调查程序，还可能因为与你是旧识不被采纳意见，你不会以为他这个指挥官能在苍岭一手遮天吧？”
严振江觉得她说的不对，楚牧分明有一手遮天的机会，是他自己非要把权力下放，提高党支部的地位，大搞什么民主集体决策，这不是他自己造成的吗？
“这些事楚牧一般不怎么管，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会对调查出的结果做客观的事实认定，你找他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另想办法。”
“我就是想不到办法了才会登门，他的意见在苍岭很有分量，只要他肯帮我说话，其他人一定会慎重考虑。”
“可他不是个会徇私的人，你这不是难为他吗。”
“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了难得求他一回……”
武菱眯着眼睛不急不慢道：“这是原则问题，他真要答应就不是楚牧了。”
武菱有的是时间跟他周旋，来来回回车轱辘话，说到底就一个意思，楚牧帮不了，也不会帮。
楚牧不仅不帮，还会在党支部委员会上提出严振江不适合继续服役的意见。
武菱想让严振江彻底离开苍岭，离开军队，到时候如果那股奇怪的力量还在，……那她就再想别的办法，一个一个试总会有试出来的一天。
严振江在武菱这里也碰了壁，他仍不肯死心，费尽心思堵到了楚牧。
可楚牧的态度跟武菱说的一样，直言自己帮不了也不想帮，“这是纪律问题，此前已多次给你机会，你仍不知悔改，就只能等调查结果出来，启动程序认定。”
“……什么程序？”
“不适合继续服役，建议退伍处理。”
严振江再一次听到“退伍”两个字，居然没有之前那么大受冲击，只是沉默良久。
他真的从没有想过自己“退伍”，胡有才跟他说的自己光芒无限的未来里，他都是作为军官大放异彩，这个身份是一切的基础，失去了就意味着失去所有可能。
但武菱说的那些话莫名浮现出来，如今外头的形势确实一片大好，他虽身在苍岭，也有所耳闻，有些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成功把自己活成精彩的人上人。
而他呢，在苍岭还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始终在等待机会，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换一条路呢？是不是能更快一些？
严振江被楚牧拒绝后，有种心如死灰，却还期盼着死灰复燃的微妙感觉。
他也不再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像是完全认命了，放任事态随便发展，反正大不了就是退伍呗。
武菱都说了，以他的本事出去肯定能过得更好，主角到哪里都是主角。
……
武菱冷眼看着严振江偃旗息鼓，像是放弃了一样，她又梦到了那个女孩子。
“宝宝你要小心啊，胡有才大垃圾要耍阴招，你可千万注意安全，我给你画符防小人，你要防着严振江……”
“如果胡有才出现，我能杀了他吗？”
武菱抓紧时间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女孩子眨巴着眼呆住，半晌磕磕巴巴道：“我、我不知道，我去帮你查查，这事儿没有过先例……”
“尽快查吧，我怕我忍不住。”
“哦哦，我现在就去。”
然后武菱就醒了，想起那个女孩子匆忙的表情笑起来，还挺可爱。
胡有才又要出现了吗？因为严振江要退伍忍不了了？早说啊！早说她早撺掇楚牧了，害她白期待这么年。
严振江拉开门看清楚外面的人时，有种悚然的恐惧袭上心头。
“你……怎么来的？”
胡有才挥开他的手，“进去再说，别让人看见了。”
严振江吞了吞喉咙，有点不敢关门，这人到底是人是鬼？他不会是来害他的吧？
“赶紧把门关上。”
“哦。”
胡有才坐在桌边，严振江特意去看他有影子，那就不是鬼？
“你什么时候来的苍岭？怎么进来的？是说来找我的吗？也没人来通知我一声……”
胡有才嗤笑出声：“你觉得呢？我想在哪儿出现就在哪儿出现，需要谁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