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很明显是生气的样子。
武菱看得有趣，“我不觉得委屈，要是不给我评优就把我换掉我肯定会闹，可是该我的我已经都拿到了呀。”
别看扫盲班只是晚上去上课，要花的心思一点儿不比学校少。
学校教的都是孩子，对大人有天生的敬畏，一些纪律习惯也都养成，只要调动好他们的积极性，剩下只要在教学上下功夫就好。
可扫盲班的学员不一样，那真的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一个人就有一个人的想法，一会儿一个“灵机一动”，张口就是莫名其妙的提问，两句话就能把话题扯到不相干的上面去……
为了学习效率，她还要花心思哄着她们学，一点儿不轻松。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得到了应有的奖励，也该把机会让给别人，就算田主任不换我，我也是打算去找她诉苦，让她另请高明。”
“真的？”
“是啊，田主任说我辛苦得都瘦了。”
楚牧严肃地上下扫了她几遍，然后点点头，“是瘦了。”
武菱：“……？？？”
你们都用的哪款滤镜？
知道武菱没有不甘心，楚牧气消了一半，但另一半怎么也消不下去。
“那他们两口子这么做也不地道。”
楚牧依旧愤愤不平，武菱觉得奇怪，接替自己的是萧晚晴，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可是他欣赏的女人，马上就能在扫盲班发光发热，展现才华能力，他应该高兴才对。
但是没有。
萧晚晴来跟武菱交接扫盲班的事项时，楚牧刚好在家，连招呼都没跟人打，只淡淡地点了个头，态度极其冷漠。
萧晚晴露出惹人怜爱的表情，语气带着惶恐：“楚大哥是不是因为这事儿生我的气了？”
武菱干脆地点头：“是吧。”
萧晚晴：？？？正常不是该描补客气一下？她怎么一点儿不按常理来？
“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丢了工作，田主任问我有没有困难的时候跟她提了一提，谁知道她会做这样的安排，小武，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跟你抢的吧？”
武菱眯着眼睛笑得十分客套：“我怎么想的重要吗？我们还是抓紧点时间，事情不少呢。”
她连一句敷衍的话都懒得说，她是对照组，哪儿有资格跟女主计较什么对吧？
萧晚晴咬了咬嘴唇，随即也不说话了。
武菱把扫盲班彻底交出去后，顿觉晚上时间居然如此充裕！
她吃完饭后能出去走一圈消消食，回来能看看自己的书，能写写字，画会儿画，心血来潮还能捣鼓点小零嘴，吃不完就给楚牧送去，说是给他准备的夜宵。
看着楚牧感动的目光，武菱都不好意思了。
楚牧也确实忙，连休息天一般都不在家，想来是为了攻关小组卯足了劲儿。
如此过一阵子后，房艳红跑来找武菱，扭扭捏捏地问她，她想不想回去扫盲班。
“艳红嫂子怎么忽然问我这个？现在扫盲班不是萧晚晴在教吗？”
“嗨呀，我跟你说……哎呀这让我怎么说嘛。”
房艳红犹豫了好半天，才说她们现在的扫盲班出点岔子了。
“你也知道咱院儿里那些个，平常田姐去做工作都难，你还记得最开始开班的时候，也就打算来个两天，后来那是你又是给她们准备水哄着，又是投其所好讲故事，……哎？我会用‘投其所好’了，还是我家志明教我的……”
武菱把她歪掉的话头又拉回来，“可她们也上了那么久，按理说也应当习惯了才是。”
“哪儿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换成小萧那天就开始闹，说什么不尊重她们的意见，也没问过她们就换老师，非要把田姐给喊过去。”
田玲耐心地解释这么做是想给更多人机会，也是减轻武菱负担，又说萧晚晴文化水平高，足以胜任，是想让她们能学得更好。
反正那天就光用来安抚了，勉强把她们的情绪给压住。
结果就上了两天，人开始陆陆续续消失，感觉班都要散了。
这武菱是真没想到，“是她教得有问题？不能啊，她是正正经经念过书的，田主任不可能不确认就让她去教，怎么会这样？”
“她是有学问没错，那文绉绉的样儿一看就是文化人儿。”
房艳红说不是这个问题，是她根本压不住扫盲班的人。
“她们习惯了来扫盲班喝水，如今水也没了，首先就不高兴，小萧说话文质彬彬，声音细细柔柔，好听是好听，但……就听不进去，就总有股子……不是我说的啊，是其他人说的，觉得她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其实房艳红觉得这么说也不对，萧晚晴表现得也不是很傲慢，是怎么说呢，她自己觉得，那是一种对其他人很看不入眼的客气。
“哎呀我也形容不来，反正没有你那会儿子合群，就觉得跟咱们不是一类人。”
本来扫盲班的学员就是半推半就着坚持下来，萧晚晴不肯放下身段哄着她们，她们也就懒得来应付，干脆就不来了。
“田主任知道这事儿吗？没去劝劝？”
“怎么没劝？田姐还先让我去劝的，我一跟小萧说话，她就一副要哭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大家不喜欢她，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对她，我能说啥呀？”
房艳红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劝不动她，我又跑去劝那些不来的，你猜她们说什么，她们说扫盲扫盲，她们都认得那么多字了，还扫什么扫？说萧晚晴教的那些她们听不懂，也懒得听。”
房艳红没法子，又去找田玲，说这事儿她管不了，人是田玲要换的，让她自己想办法。
听她这么说，武菱大概能理解了。
在女主看来，那些都是不重要的小配角，不想把心思花在上面也正常。
而且，是真的累……
“你要是愿意回去扫盲班，或许她们也会继续上课，我可以帮你跟田姐说。”
武菱拉住她袖子，“千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