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勋的荣光与誓师的豪情尚在胸中激荡,顾沉舟与荣誉第一师便立刻投入了更为紧迫和实际的工作。
扩编与整训。
常凯申承诺的甲种师装备与兵员补充,是这支部队能否真正成为钢铁劲旅的关键。
武汉行营划拨的营地比之前大了数倍,但此刻却显得异常拥挤和喧闹。
一车车、一船船的物资正源源不断地运抵。
崭新的中正式步枪、冒着枪油味的捷克式轻机枪、沉重的马克沁重机枪、结构精密的82毫米迫击炮,甚至还有几门珍贵的75毫米山炮!
军需官带着士兵们清点、入库,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如同过年般的喜悦。
然而,相比于这些冰冷的钢铁,更让顾沉舟和方志行看重的,是那些即将补充进来的兵员。
按照顾沉舟的明确要求,军政部没有从后方征调未经战火的新兵,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武汉周边休整、但建制已在惨烈战斗中被打残的各个部队。
命令下达,这些部队的留守军官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筛选、集结那些幸存的老兵。
几天后,荣誉第一师的营地外,开始出现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的身影。
他们大多军装残破,面色疲惫,很多人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但眼神却与寻常新兵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见识过炼狱后留下的沉静、警惕,以及深藏的悲愤与坚韧。
方志行亲自带着参谋和政训人员在营地入口处设置接待点。
“原第74军58师的弟兄?这边登记!”
“第10军第3师的?好,先去那边领碗热粥,暖暖身子!”
“第26军……唉,就剩下你们这些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这些老兵,有的来自在万家岭血战几乎打光的部队,有的来自田家镇要塞失守后撤下的残部,有的来自富金山阻击战幸存下来的骨干……
他们番号不同,口音各异,但都有着共同的敌人和相似的惨痛经历。
顾沉舟站在营地内的高地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看到一名失去左臂的老兵,用仅存的右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步枪,拒绝旁人的搀扶,一步步走入营地;他看到一群士兵围在一起,沉默地擦拭着从原部队带出来的、仅存的几挺轻机枪,动作熟练而专注;他听到有人在低声交谈,提及牺牲的连长、排长的名字,语气哽咽却强忍着泪水。
“这些都是好兵啊……”方志行走到他身边,感叹道,“心里憋着火,手里有技术,就是……心气可能有些散了。”
“心气散了,我们就帮他们聚起来!”顾沉舟沉声道,“让他们知道,来这里不是被收容,而是找到了新的能打鬼子的家!要让‘荣誉第一师’这面旗,成为凝聚他们的魂!”
整编工作迅速而又有条不紊地进行。原荣誉第一旅的骨干被提拔起来,担任新编团的各级主官和教官。
新补充来的老兵们,则根据原兵种和经验,被拆分、混编到各连、排、班。
操场上,不再是单纯的基础队列训练,更多的是战术协同、火力配置、班组突击。
原荣誉第一旅的老兵们,毫无保留地分享着他们在蒙城、富池口、滁县血战中总结出的经验;新来的老兵们,则带来了其他战场上的教训和不同的作战特点。
彼此交流,互相学习,一种新的、更加深厚的战斗情谊在磨合中悄然滋生。
顾沉舟、方志行、杨才干等人几乎泡在训练场上,亲自指导,与士兵一同摸爬滚打。
顾沉舟尤其注重军官与士兵、新老骨干之间的融合。
他在全师大会上,对着数千名官兵吼道:
“在这里,没有74军、10军、26军!只有荣誉第一师!我们的仇人只有一个,就是日本鬼子!我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就是把鬼子赶出中国!你们每个人,都是这支英雄部队的种子,我要你们把心里的恨,把身上的本事,都拿出来!把我们荣誉第一师,打造成让小鬼子闻风丧胆的铁拳!”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老兵的心上。
看着那面高高飘扬、弹痕累累的“荣誉第一师”军旗,许多人麻木的眼神重新燃起了火焰。
荣念晴被顾沉舟命令为师野战医院的负责人,其领导的野战医院也扩大了规模,接收着新来老兵中需要进一步治疗的伤员。
小豆子则成了医院的“编外助理”,忙前忙后,他那稚嫩却充满活力的身影,也给这些伤痕累累的汉子们带去了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