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去清点武库前,和钱元宝讲了,毗陵郡的城内,有三个世家,一个是城东陆家,二是城南张家,第三个是城中孔家。
陆家是东吴时期陆逊丞相的后人,当前家主是六十多岁的陆千。张家则是靠着行商起家,买官发家的,当前的家主是兄弟两人,管商的张今,当官的张武。至于孔家,是孔子后人南迁后,一个在毗陵的分支。
钱元宝当然是要见他们的,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三个世家,到底是哪两个过来见他,哪一个在观望……
于是就让人布置好围帐,放好草席,条案。又让人找来一套铁甲,给自己穿上后,就坐在草席上等待。
至于条案上面,除了各都放上一朵象征芙蓉湖子爵身份的荷花,还有三块生的菱角。其实意思很简单,就看他们吃不吃这个生的菱角,取一个谐音,听令者生。要是不吃,那就是不听命令。
但如果选择要吃的话,苦涩的口感,也该让他们明白,不付出些什么,就别想安稳过日子。
说实话,21世纪过来的钱元宝,对这些所谓的门阀世家,完全不在意。更不要说还有系统傍身,在他的眼里,世家和平头百姓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身上一般都有着不少的罪孽,杀起他们来,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命令传下去后,果然有三个人上了城楼的砖石阶梯,钱元宝看到人影大概也就知道了,两家人来了三个,那肯定有张家,至于另一个是陆家还是孔家,那就要看了。
陆家是吴地世家,而孔家是国中世家。不管哪一个来,都有不同的意义。要是孔家来了而陆家没有来,那就说明乱世之下国内的大世家知晓了轻重,要找一个靠山。不过吴地的人,不服自己这个外乡人。
不过要是陆家来了,孔家没有到。那就是地方士族愿意接纳自己,而姓孔的历来最会修降表,既然不来那就是不把钱元宝放在眼里,那倒是好办多了。
其实钱元宝打心里想的,就是孔家人千万别来呀,不然都没有好的理由,去北伐了!
那三人在朝晖军士兵的带领下,登上了城楼。刚一上来,就送了拜帖。拿拜贴过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田妞。
钱元宝看着她也穿一身铁甲,一副老神在在的状态,接过两个拜帖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女公子?你怎么过来了?长江谁守啊?”钱元宝有些吃惊。
田妞轻蔑的笑了笑:“我说胖公子,你以为就你手下有能用的人啊?我也有啊,不过是看住长江而已,我已经安排好了。”
田妞没有说谎,她手下的一千水兵里,确实有一个机灵的小将,叫王波女,是王允的后人,擅长用铁槊。
正在钱元宝看两份拜帖的时候,田妞继续说:“现在毗陵打下来了,我当然也要为那一千的水兵考虑考虑,公子你说是不是?”
钱元宝皱着眉头看向田妞,心里想的却是:你虽然长得和我老婆一模一样,可你这说话方式怎么和我老婆完全不同……还有,这把唐横刀明明是我的,怎么感觉你用的这么顺手呢?
最终还是没有回答田妞的话,反而是看向在围帐外等待的三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后说:“张家,陆家,三位家主进来吧。”
话刚一说完,三个人就同时进来了,走在第一个的是一位60多岁的白发老头,虽然年龄大,但是很精神,他应该就是陆千了。定了围帐之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礼,然后站着等待。
那后面两个一副高高在上神情的年轻人,看上去大概30多岁,腰间都配着环手刀,也不失礼,也不说话,就大摇大摆的直接坐在了右侧的席位上。就这个样子,绝对是张家那两个家主。
钱元宝冷冷一笑,眼神瞟向了张今和张武。本来想发作,但是站在身旁的田妞却是对着他微微一笑,应该意思是时机不成熟。也就放弃了,现在就处死他们两人的想法。
钱元宝语气和善的说:“好,辛苦陆家主了,这么大年纪还要爬城楼,不容易呀,入席吧。”
陆千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后,回答了一句:“诺,谢芙蓉王……”
听到芙蓉王,钱元宝差点没憋住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也不知道是谁跟这老家伙说的,自己可没说要称王呢……而且,芙蓉王……这个称号就有点太说不出口了……
“呃……不管怎么说……请坐吧。”钱元宝表情有些无语。但是他同时察觉到了,身旁的田妞似乎也在憋笑。但由于在这样的正式场合,也就没多说什么。
张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语气傲慢:“行了,我张家,愿出白银五百两,黄金二十两,为芙蓉子犒军!”
钱元宝听了以后,眼神不再看他,而是望向了桌面,摘下一朵荷花花瓣,在手中揉捻。
张武看钱元宝没说话,露出一丝嘲笑的面容,心想:果然是个不成气候的家伙……随后开口:“本官乃是毗陵郡丞,念芙蓉子首次前来,尽一下地主之谊,明日我便设下酒宴,为芙蓉子接风洗尘!”说完以后,也学着钱元宝样子,一把扯下面前荷花的花瓣,胡乱的捏着玩。
陆千是个精明人,一看就觉得气氛不对,立马端正坐姿,一言不发。
钱元宝把张武的动作看在眼里,也没多说话,只是开口说:“三位啊,实在是行军匆忙,准备不得好酒好菜,刚才我去那城里的荷花池里看了一眼,也才只摘了这几朵荷花,想着总要有些什么能招待三位的,哎,你还真别说,让我找到了这三块菱角,吃当然是能吃的,就是还没成熟,口感上差点。我想各位应该不会介意吧?当然我也不会强迫各位吃下去。实在是刚来这里没有根基,也没有资源嘛……”
陆千依旧端坐着,盯着眼前的生菱角,鬓角的汗水都流到了下巴上,最终还是决定拿起菱角,放在嘴中咀嚼。
钱元宝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随后看向了姓张的两位,他俩原本就傲慢无礼,张武毫不理会钱元宝的话,张今则是握紧拳头,把面前的生菱角碾的粉碎。
“哦?张家主啊,那你这意思就是没得谈喽?”钱元宝终于露出了怪异的微笑。
张武站起身来,把手中破碎的荷花花瓣扔了一地:“听本官一句劝,你一个小小的芙蓉子,翻不起多少浪花。且不说大鲁自然会派人过来平叛,便是孙吴王也绝不会放下毗陵的,得了好处就别卖乖啦,啊?”
钱元宝表情越来越夸张,笑容越来越阴冷:“哦,那我知道了,你们是把我当成打秋风的水贼呢,还是要饭的乞丐呀?”
张今也起身了,近乎是咆哮式的说:“你别真把自己当回事!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子爵,即便你是个伯爵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孔家都不屑前来,你也该知道自己有几两轻重!”
钱元宝放下了手中的花瓣,也停了笑,冷冷的说:“哎呀!我还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轻还是重……这样吧,你倒是和我讲讲,为什么孔家不来?”
张武一挥衣袖,转过身去。张今摇头冷笑:“说到底也不过是小人一时得志,短视无知!孔家乃是圣人之后,国中望族,自然是看不上你这等乡野村夫!我张家也便是给你个面子,才来见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钱元宝一时间表情全无,双目低垂,盯着面前的荷花。田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悄悄的把手放在了唐横刀的刀柄上。
就在这时,城楼阶梯上有朝晖军的兄弟前来禀报:“报!爵爷,孔家已然抄家结束,成年男丁十四口全部枭首,头颅码放在城下板车中。女眷三十七人,全部关押于囚车之中。幼童十六人,皆以麻绳捆绑,听候指令。”
张家两个兄弟,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陷入了自我怀疑,呆愣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钱元宝挥了挥手,让传令的兄弟下去了,站起身来离开了席位,皱着眉头说:“你们刚才说,孔家是什么?圣人之后?国中望族?怎么个意思啊,要挟本爵爷?”
张武首先回过神来,但满脸没有任何惧色,反而是一阵暴怒:“你这个短视的乡野匹夫!竟然敢杀孔家人,还在此处犬吠,岂不知已经惹了滔天大祸。只是一旦传到曲阜,定然招来万千兵马讨伐!你是将死之人!”
张今都被气笑了,一脚踢翻条案,把那掉在地上的荷花踩在脚底:“愚蠢!可笑!哈哈哈!”
钱元宝看这情况,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叉着腰转过身,坐在了自己的席位前,拿起荷花在鼻尖闻了闻。
张武看钱元宝坐下了,以为是他怕了,于是傲慢的说:“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哈哈哈,你即便是如今跪在我这里,也未必能有求生之路也!哈哈!”
钱元宝放下荷花,冷冷的说:“脚踏荷花便是要踩在本爵爷头顶,碾碎菱角便是无视爵爷命令,张家已有取死之道,传我命令,半个时辰之后,毗陵城内,不再有张家。”
田妞像是终于听到了想听的,面带笑容的回答:“听从主公号令!”随后,城下早就已经等候多时的李云,给刚挑选出来的囚犯,每人发了一把铁矛,一股脑的跑向了张家的宅邸。
张家兄弟终于急了,张今破口大骂:“啊!你这无耻匹夫安敢!要知道我张家乃是毗陵世家,就不怕雷霆之怒吗?”
本以为钱元宝会说什么,结果只轻声说出了三个字:“太吵了。”田妞两步跑到张今前面,抽出唐横刀,只是轻轻一挥,就把他斜劈成了两截。
张武看见自己兄弟死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瞪大双眼。田妞看了看手中的唐横刀,竟然没有沾染一丝血液,更是喜欢这把刀了。
只不过她转头望向张武:“卖官鬻爵的无耻小人,还敢说自己是世家?公子他本想留尔等一线生机,竟然不识抬举!世家如何?我家公子杀的就是世家!”
随后手起刀落,直接把张武拦腰砍断,尸体被人扔下了城楼。这一幕,全被陆千看在眼里,其实早就已经吓得抖如筛糠,但依旧一言不发,故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