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的老瞎子被晾在山门外，因为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百丈宽的世界树枝干横伸出来，天然形成一张巨大的圆桌。桌边坐着的人，随便一个跺跺脚，都能让南域震三震。
苏清雪坐北，一身素白，指尖有冰晶凝结又消散。
云姬坐南，红衣似火，裙摆无风自动，透着股慵懒的杀气。
花锦棠坐东，青莲剑横在膝上，神色温和，眼神却锐利。
林凡坐在西面，正对着世界树的主干。他背后站着唐雨柔、柳如烟，还有刚从百草园赶回来的玄尘子——老头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亮得吓人。
圆桌中央，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青色光团，那是从世界树心剥离出的一缕本源印记。光团缓缓旋转，表面倒映着在座每一个人的脸。
“人都齐了。”林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那就不说废话。今天坐在这里，就为一件事——林氏仙朝，怎么建，谁来管，利益怎么分。”
云姬轻笑一声，手指卷着发梢：“本宫以为，合欢宗出人出力最多，该占五成。”
“五成？”苏清雪抬眼，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苏家出地、出资源、出化神战力镇场。若按出力算，苏家该占七成。”
花锦棠没说话，只是端起面前的灵茶，轻轻吹了吹。
气氛瞬间绷紧。
玄尘子站在林凡身后，手心都在冒汗。这三方，哪一方都不是好相与的。合欢宗魔道出身，行事霸道；苏家是地头蛇，底蕴深厚；百花谷看似温和，实则绵里藏针。真要撕破脸，这刚有点雏形的“仙朝”，今天就得散伙。
林凡却笑了。
他伸出手，指尖点在那团青色光球上。光球微微一颤，表面浮现出三幅清晰的画面——
第一幅：合欢宗山门内，云姬高坐宗主宝座，下方数百弟子齐声跪拜，声浪震天。但画面一转，山门深处，几位长老密室密会，眼神闪烁，显然并非铁板一块。
第二幅：苏家府库，灵石堆积如山，灵材宝光冲天。但画面再转，苏家元老会厅堂，几位白发老者正对苏清雪施压，要求她“以家族利益为重”，隐隐有逼宫之势。
第三幅：百花谷药田万里，灵药飘香。但画面深处，谷中禁地，一株枯死的上古灵根旁，几位老妪满面愁容——百花谷的传承，出了问题。
三幅画面，三个势力的光鲜与暗伤，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云姬的笑容僵在脸上。
苏清雪指尖的冰晶“咔嚓”一声碎裂。
花锦棠手里的茶杯，晃出了一圈涟漪。
“显摆轮回镜，很有意思？”云姬眯起眼，声音里透出危险的味道。
“不是显摆。”林凡收回手，光球恢复原状，“是告诉各位，咱们谁也别装。合欢宗内斗未平，苏家元老掣肘，百花谷传承有缺——单打独斗，各位能撑多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金乌太子三年后必来。天妖宫背后是整个妖族。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盯着世界树胚胎的魑魅魍魉。咱们现在吵谁占几成，等敌人打上门，别说几成，连命都未必保得住。”
这话刺耳，但真实。
圆桌上一片死寂。
“那依林公子之见，该如何？”花锦棠放下茶杯，第一个开口。
“简单。”林凡竖起两根手指，“双轨制。”
“何谓双轨制？”苏清雪问。
“第一条轨，后宫。”林凡说得直白，“云姬、雨柔、如烟、锦棠，还有未来可能入林家的女子，皆为后宫成员。后宫不分尊卑，只论长幼、贡献。后代子嗣，无论生母是谁，皆为林氏嫡系，按天赋、能力定继承顺位。”
云姬挑眉：“听起来，像是要把我们都绑死在你的床上？”
“是绑在一条船上。”林凡纠正，“后宫利益与林氏仙朝彻底捆绑。仙朝兴，则各位地位稳、资源足、子嗣前程无忧。仙朝衰，则各位一损俱损。”
他看向苏清雪：“苏城主是化神，地位超然，可设‘太上长老’之位，执掌监察、刑罚大权，不归后宫体系，直接对仙朝负责。”
苏清雪沉默片刻，点头：“可。”
这等于给了她独立的权柄和超然地位，又不至于被后宫琐事牵绊。
“第二条轨，臣属。”林凡继续道，“合欢宗、苏家、百花谷，以及未来加入的势力，皆为仙朝臣属。臣属保留一定自治权，但必须服从仙朝统一调遣——战时出兵，平时纳贡，核心功法、资源需向仙朝报备。”
“纳贡比例？”云姬追问。
“按实际收益阶梯制。”林凡早有准备，“年收益十万灵石以下，纳一成；十万到百万，纳两成；百万以上，纳三成。但仙朝会提供等价保护、资源调配、技术支持和晋升通道。”
花锦棠眼睛一亮：“技术支持？包括丹方、阵法、灵植培育？”
“包括。”林凡肯定道，“仙朝会设立‘丹阁’‘阵殿’‘器堂’‘符院’，集中各家所长，优中选优，向所有臣属开放兑换——用贡献点换。”
云姬若有所思：“也就是说，纳贡不是白给，是换一个更大的平台和靠山。”
“没错。”林凡指向中央的光球，“而这枚世界树心印记，就是盟约的载体。所有条款，刻入树心，以天道为证。违背者，受青帝令制裁——各位刚才都见识过青帝令的威力了。”
想到百万木灵自爆的场景，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还有问题吗？”林凡问。
“有。”云姬盯着他，“你是什么位置？”
所有人都看向林凡。
“我？”林凡笑了笑，“少帝。”
少帝，不是帝。
这个称呼很微妙——高于所有臣属，低于真正的仙帝。既给了林凡统御各方的名义，又没把话说死，留足了缓冲空间。
“少帝……”苏清雪轻声重复，随即点头，“可。”
“本宫也没意见。”云姬懒洋洋地靠回椅背，“反正合欢宗早晚是你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花锦棠起身，朝林凡微微一礼：“百花谷，愿奉少帝。”
大局已定。
“那就立约。”林凡神色一肃，咬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飞出，落入中央光球。
血珠融入的刹那，光球剧烈颤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那是林凡以神识刻入的盟约条款，详细规定了双轨制的所有细则。
苏清雪、云姬、花锦棠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三道精血，分别呈现冰蓝、赤红、青翠三色，同时投入光球。
轰！
光球炸开，化作无数金色光点，像一场逆行的雨，向上飞升，融入世界树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枝干。整棵巨树瞬间亮起，树干表面浮现出清晰的契约纹理，像是天然的烙印。
【叮！】
【三方盟约成立】
【林氏仙朝（雏形）建立】
【势力范围：天星城（苏家）、合欢宗全境、百花谷全境】
【总人口：约三百二十万（凡人二百八十万，修士四十万）】
【核心战力：化神一名（苏清雪），金丹七名，筑基逾千】
【资源评级：乙等上品（拥有中型灵脉三条、药田万里、丹器符阵完整产业链）】
【奖励发放：皇朝气运+1，世界树成长加速10%】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凡脑海中响起。
几乎同时，他感觉到一股磅礴的、难以形容的力量从世界树中反馈回来，涌入他的四肢百骸。那不是灵力，而是一种更玄妙的东西——气运。
他抬眼看去，发现苏清雪、云姬、花锦棠三人身上，也隐约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那是盟约成立后，气运加身的象征。
“成了。”林凡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是细节敲定。
玄尘子被正式任命为“仙朝阵殿首座”，负责所有阵法相关事务——老头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唐雨柔掌管“丹阁”，柳如烟辅助——两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斗志。
韩枫从洞天外走来，一身剑气凛然。他被林凡当场任命为“仙朝剑道总教习”，负责组建和训练仙朝直属的剑修军团。
老陈——那个炼器坊的老头——也被从流云坊市接来，任命为“器堂首席供奉”。他捧着林凡赏赐的星纹铁髓，老泪纵横，当场发誓世代效忠林氏。
一条条任命，一项项分工，以世界树为中心，迅速铺开。
日落时分，所有细则终于敲定完毕。
众人陆续散去，圆桌旁只剩下林凡和三位女主。
“累了？”云姬走到林凡身后，手指轻轻按在他太阳穴上，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入，缓解着他的疲惫。
“还好。”林凡闭眼享受片刻，“只是没想到，真能把三家捏到一起。”
“因为你给的，比他们要的多。”苏清雪站在世界树下，仰头看着那些契约纹理，“不是画饼，是真真切切的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花锦棠微笑：“而且，你手里有他们不得不妥协的筹码——世界树，轮回镜，还有那个未出生的……仙胎。”
说到仙胎，林凡下意识抚上小腹。
树冠顶端，那颗青色果实表面的剑纹，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
“对了。”林凡突然想起什么，“山门外那个天机阁的老瞎子……”
“还在等着。”苏清雪道，“我让绿萝安置在客舍了。他说，不见到你，他不会走。”
“他说能算出第七胎是仙是魔？”云姬挑眉，“装神弄鬼。要不要本宫去把他打发了？”
“不必。”林凡站起身，“我去见见他。”
他倒要看看，这个敢在苏家山门外，直言能算他子嗣命数的老瞎子，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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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钩子：**
客舍里没有点灯。
老瞎子坐在黑暗里，面前摆着一副破旧的龟甲和三枚铜钱。林凡推门进去时，他正好把铜钱撒在桌上。
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枚立着，两枚反面朝上。
老瞎子“看”向林凡的方向——虽然他眼眶里根本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洞。
“少帝来了。”他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老朽等您，等了三天。”
“听说你能算我第七胎的命数？”林凡在对面坐下，目光落在那枚立着的铜钱上。
“不是算。”老瞎子摇头，“是‘看’。”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林凡的小腹。
“老朽这双眼睛，五十年前就挖了，献祭给了天机。所以现在，老朽‘看’东西，不用眼睛。”
他顿了顿，黑洞般的眼眶“盯”着林凡。
“老朽看到，您这第七胎……不是仙，也不是魔。”
“那是什么？”
老瞎子咧开嘴，露出残缺的黄牙。
“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