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县衙议事堂的门就开了。
王猛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福伯和几个管事。
钱员外、孙老爷、李老爷三人灰头土脸地站在下首,谁也不敢抬头。
苏云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摞账本和一张青石县的舆图。
“都到齐了?”
“到齐了。”王猛应道。
苏云点点头,站起来走到舆图前。
“昨夜我想了一宿。”他指着舆图上的几个点,
“物价暴涨,根子在两处。一是钱多货少,二是有人故意囤货。”
“第一个问题,短时间解决不了。”苏云转过身,“但第二个问题,必须立刻解决。”
钱员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
“大人,我们已经答应平价放粮了……”
“我知道。”苏云打断他,“但光靠你们三家还不够。”
他走回桌前,拿起一份名单。
“城里大大小小的粮铺、布庄、油坊,一共四十三家。”
苏云念道,“其中十七家在跟风涨价,五家在囤货居奇。”
“这五家,必须处理。”
王猛眼睛一亮:“大人是说……”
“查封。”苏云把名单放在桌上,“丰隆号、义和商行、福来粮铺、德兴布庄、永昌油坊。”
“这五家,证据确凿。”
钱员外脸色一变:“大人,这……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不大。”苏云冷笑,“他们囤了多少货,你们心里没数?”
三人不敢作声。
“光查封还不够。”苏云继续道,“还要开仓。”
福伯愣了下:“开仓?”
“对。”苏云在舆图上圈了个位置,“就在东市这里,开一家平价商行。”
“米、面、油、盐、布,全部低于市价三成供应。”
“每户每天限购,保证基本需求。”
福伯皱眉:“大人,这得亏多少钱?”
“亏多少补多少。”苏云看向钱员外三人,
“青云商号公账出一半,县衙出一半。”
“这……”钱员外张了张嘴。
“怎么,有意见?”苏云眼神一冷。
“不敢,不敢。”钱员外忙道,“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第三件事。”苏云拿起一份文书,“从今日起,所有官方雇佣的民夫,工钱按新规发放。”
“什么新规?”
王猛问。
“工钱与物价挂钩。”苏云把文书摊开,“我让账房先生算了一宿,定了个民生物价指数。”
“米、面、油、盐、布,这五样东西的价格,每个月统计一次,算出平均涨幅。”
“工钱按这个涨幅调整,保证民夫的购买力不降。”
福伯眼睛一亮:“这法子好!”
“但这得花不少钱。”苏云看向钱员外,“青云商号的工地,也得照办。”
钱员外咬咬牙:“是。”
“好。”苏云拍了拍桌子,“王猛,你带人去查封那五家商铺。”
“福伯,你去筹备平价商行。”
“钱员外,你去通知商会,让他们配合。”
“都听明白了?”
“明白!”
“那就动手。”
---
半个时辰后,东市。
丰隆号的掌柜正在算账,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他抬起头,就看到王猛带着一队衙役冲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掌柜吓了一跳。
“奉县令之命,查封丰隆号。”王猛掏出一张告示,“囤积居奇,扰乱民生,罪证确凿。”
“什么罪证?”掌柜急了,“我们可是正经做买卖的!”
“正经做买卖?”王猛冷笑,“那你仓库里堆的那些粮食是怎么回事?”
“那是……那是正常库存……”
“正常库存?”王猛一挥手,“给我搜!”
衙役们冲进后院,不到一刻钟,就从仓库里搬出了一袋袋粮食。
米、面、豆子,堆满了整个院子。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这么多粮食,够吃半年了吧?”
“可不是,还说没囤货?”
“黑心商人,该抓!”
掌柜的脸色煞白。
王猛走到他面前,扬声道:“丰隆号囤积粮食八百石,哄抬物价,扰乱民生。”
“按青石县律,查封店铺,没收囤货,驱逐出境!”
“来人,把他带走!”
两个衙役上前,把掌柜架了起来。
百姓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王猛转身看向人群:“诸位父老乡亲,这些粮食,县衙会全部平价卖给大家。”
“谁再敢囤货居奇,就是这个下场!”
人群里又是一阵叫好。
---
同样的场景,在义和商行、福来粮铺、德兴布庄、永昌油坊同时上演。
五家商铺被查封,囤积的物资全部搬出来,堆在街上。
掌柜的被游街示众,罪状写得清清楚楚。
整个青石县都轰动了。
赵灵儿站在人群里,看着眼前的景象。
“公子,这苏大人是真敢下手啊。”阿影低声说。
赵灵儿点点头。
她看着那些被搬出来的粮食和布匹,心里有些震撼。
这么大的动作,这么快的速度。
苏云是真的在为百姓做事。
“走,去平价商行看看。”
---
东市的平价商行,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福伯站在柜台后面,指挥着伙计们。
“米,每斗三十五文,每户限购两斗。”
“面,每斤十文,每户限购五斤。”
“油,每斤二十文,每户限购一斤。”
“盐,每斤七文,每户限购半斤。”
“布,每匹一百五十文,每户限购一匹。”
价格一报出来,人群里又是一阵欢呼。
“这价钱,比上个月还便宜!”
“苏大人真是青天啊!”
“我就说嘛,苏大人不会不管咱们的。”
赵灵儿站在队伍后面,看着那些百姓脸上的笑容。
她忽然觉得,这才是一个县令该做的事。
不是高高在上,不是只会念圣人书。
而是真的为百姓考虑,真的解决问题。
---
县衙,书房。
苏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色。
王猛快步走进来。
“大人,五家商铺都查封了。”
“囤积的物资,全部运到平价商行了。”
苏云点点头:“百姓的反应怎么样?”
“都说大人是青天。”王猛笑道,“刚才我在街上走,好多人给我作揖。”
“那就好。”
苏云转过身,走回桌前。
“福伯那边呢?”
“平价商行开张了。”王猛说,“排队的人都排到街口了。”
“按这个速度,今天能卖出去多少?”
“至少两千石粮食,还有几百匹布。”
苏云拿起算盘,拨了几下。
“两千石粮食,按三十五文一斗算……”
“得亏一万多贯。”
王猛咧嘴:“这可不是小数目。”
“亏就亏吧。”苏云放下算盘,“只要物价稳住了,这钱花得值。”
“对了,新规的告示贴出去了吗?”
“贴了。”王猛点头,“工地那边,民夫们都看到了。”
“反应怎么样?”
“一开始还有人不信,后来刘石匠给他们算了一遍,都乐疯了。”
苏云笑了笑。
“走,去工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