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分钟，凌易用这破破烂烂的身体登上了登天梯的第二层。
他一踏上第二层的台阶，周遭的云雾散去。
入目是漆黑的密室。
一张张散发着莹绿光芒的狰狞扭曲的脸，挤在一起。
尖锐刺耳的声音3d环绕。
“你是天机阁预言的灭世之人，该死！”
“想要修炼？天生坏种想要修炼？定是存了灭世的心思，该死！”
“又逃跑，你要是不想着灭世，又怎么会老是逃跑，该杀！”
“救人？天生坏种会救人？怕不是想要借此迷惑我们让我们放下戒心，心机如此深沉，此子绝不能留！”
“没反应了？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做我们就会相信你吗？你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你该死！”
“第……还真是个不会死的怪物！”
“你该死！”
“你该死！”
“你该死！”
“你该死该死该死……”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耳边一声高过一声，像被人揪着耳朵，尖锐的指甲捅穿耳膜。
“聒噪。”
眼看着那些绿头鬼脸兜头贴过来，凌易面色冷沉，弹指间，一道白光切割黑暗，炸开刺眼的白。
狰狞扭曲的鬼脸和黑暗被瞬间吞没。
入眼是登天梯，云雾飘过，只在唇边留下一阵浅淡的湿意。
破了幻境，第二层没有威压，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说是轻松很多。
对于凌易来说，都差不多。
他没有逗留，抬脚继续朝着终点疾行。
一路上遇到不少还沉浸在幻境中的人。
他们立在那里。
一动不动。
当他踏过最后一级台阶，巍峨华丽的正殿映入眼帘。
广场开阔，白云悠悠。
腰上被一股很轻的力道环住。
他的第一反应是将人给甩飞出去。
与此同时，肖槿成激动又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
“哥哥，你终于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像幻境里那样抛弃我呢……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原本带着能将人甩飞到外太空去的力道的手在半空略微停顿。
转而揪上肖槿成的高马尾往后拉扯。
“我说稍后来，便会来。”
那个幻境里，似乎会映出每个人内心最恐惧的东西。
男主最恐惧的，难道不该是以前被别人打杀时的场景吗？
怎么会是他的离开？
“啊……痛痛痛……再让我抱一会嘛……”
凌易的力度不算大，却是可以将肖槿成扯开。
肖槿成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嘴里虽叫着痛，凌易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来。
男主？
对他一个大反派撒娇？
凌易觉得是自己脑子抽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他拉开肖槿成后，往广场中心走去，那里站着的是灵根测试通过的人，还有登天梯通过的人。
相比之前，少了一半的人。
柳林跟上，咧嘴笑道：“俺就说凌大哥这么厉害，肯定能通过考核的。”
凌易看他一眼。
这人倒是对他实力挺有信心，不像某只男主。
肖槿成也小跑着跟在凌易身后。
“哥哥，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我？”
凌易也不回头，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死人。”
“死人？那哥哥害不害怕？哥哥害怕的话可以抱住我，有人陪着就不会害怕了。”
肖槿成脚步哒哒哒，小嘴叭叭叭。
“不怕。”凌易淡淡瞥一眼肖槿成。
这男主，越发聒噪了。
“那哥哥好不好奇我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肖槿成眨巴眨巴卡姿兰大眼睛，满眼期待。
凌易像是没看到一样，漠然道：
“不好奇。”
“好吧。”
肖槿成蔫吧一瞬，又道：“在我的幻境里，哥哥带我和娘亲去到一个满是桃花的地方生活。
我们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可后来哥哥遇到了一个好看的姐姐，然后你们就成亲了。
哥哥说哪怕有了娘子，也不会不要我。
可后来，哥哥有了孩子，便对我越发疏离。我怎么也长不大。
有一天哥哥的孩子跑过来对我说，你不要我了。
他还打我，将我推倒在雪地里。
你来了，看都没看我一眼，抱着孩子就走了。”
肖槿成说话的语气越发低落，最后竟是哭了出来。
凌易听完，不明白小小年纪的男主为什么会在幻境里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这并不妨碍他拿出留影石记录下男主的哭包脸。
哭吧哭吧，以后要让其他人都看看男主小时候的糗态。
“这是？”肖槿成一边哭一边问。
凌易眼也不眨，“这是吸音石，有它在，你哭多大声别人都听不见。”
肖槿成感动道：“哥哥，你对我真好。”
他眼泪一抹，不哭了，心里美滋滋的。
见他收了声的凌易：“……”
默默将留影石收回储物戒指里。
“哥哥以后会和女子结婚吗？”肖槿成仰着头轻声问。
“不会。”
凌易回答得肯定。
他的身份，谁会喜欢上他？
而且，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早已对很多东西都失去了兴趣。
看什么都一样，如同死物。
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人，又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
更别说成亲了。
得到凌易肯定答案的肖槿成开心了。
接着问道：“那哥哥会离开我吗？”
“不会。”
在凌易看来，他与肖槿成早已捆绑在一起。
在任意一方死亡之前，都不会分开。
如果死了，也是阴阳两隔。
不算离开，算死别。
肖槿成得到想要的答案，眼里的光扑闪扑闪的，指天为誓。
“我也永远永远不会离开哥哥的！”
他笑得灿烂，没有告诉凌易，他在幻境里后面都做了什么。
通明殿大殿内。
众人看着那水镜沉默了有一段时间。
才有人问道：
“你们有没有人看到那缠满绷带之人的幻境？”
“没有，只看到一片黑，然后一片白，他就出来了。”
“我也是。”
“我也是。”
……
“不应该啊，怎么会有人这么快就破了我的幻术，定是这水镜出了问题。”
玄水峰峰主秋砚书不信这个邪，起身来到水镜面前附身调试。
反复几次的画面都一样。
在不经意之间将时间、坐标调到另一个人的幻境。
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吓了在场人一跳。
秋砚书手一抖，看向水镜，入目一片血红。
一个浑身被黑气包裹的高大身影抬手间便将人撕碎。
幻境在扭曲，随那人支配变幻。
秋砚书看到一个红影被黑色藤蔓缠住拖了去。
什么鬼？
当她凑近去看，水镜“啪”的一下，黑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