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出几分青白。
天龙骨可能没啥指望了，周粥一时间有些难受。
似乎是看出了周粥的情绪不对。
“放心吧，这秘境里面一定有机缘。”身旁传来胡灵儿柔和的声音，耳尖那撮雪白的狐毛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颤动，眼神里满是笃定。
她只当周粥是因秘境前路未卜而心绪不佳，全然不知他心中惦念的，是那枚能助他破壁的天龙骨。
周粥闻言，喉间轻嗯了一声，缓缓松开了紧攥的手。
眼底的失落渐渐被坚韧取代，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天龙骨寻不到，那就找其他的，总能有突破灵骨的法子。
就在这时，胡灵儿突然轻“咦”了一声，目光投向两人脚边。
周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瞳孔微微一缩：方才被他们联手灭杀的那些龙魂，本该消散在天地间的淡金色光点，此刻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正慢悠悠地聚集起来。
光点越聚越多，从零散的星屑般，渐渐凝成了一柄巴掌长短的钥匙形状。
那钥匙通体泛着温润的金光，表面刻着细密的龙纹，龙纹的走势却带着几分扭曲，仿佛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钥匙便轻轻飘起，稳稳落在了周粥摊开的掌心。
掌心传来钥匙温热的触感，周粥低头端详片刻，又抬眼看向不远处那汪泛着墨绿光泽的化龙池。
池边的石壁上，恰好有一个与钥匙形状完全契合的凹槽。
他忍不住低笑一声，指尖摩挲着钥匙上的龙纹：“看来创造这秘境的家伙和龙族有仇啊，得把这些龙魂全灭了才能进入里面。”
胡灵儿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钥匙上的龙纹，指尖传来细腻的质感：“说不定里面藏着能对付龙族的宝贝呢！”
她已经忘了，她是那天龙岛少主的未婚妻。
她那未婚夫可不就是龙族。
周粥不再多言，握着钥匙走到化龙池边，将钥匙对准凹槽轻轻插入。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尘封已久的机关被触动。
下一秒，化龙池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池中残留的水波剧烈翻涌起来，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池底苏醒。
周粥和胡灵儿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池水。
片刻后，池水渐渐平息，池边的地面却缓缓裂开一道缝隙，缝隙越来越宽，最终形成了一个能容两人并行的地道入口，入口处泛着淡淡的、说不清来源的光亮。
“我走前面。”周粥将钥匙拔出来收好，率先迈步走进地道。
胡灵儿紧随其后，刚踏入地道便忍不住嘀咕：“奇怪，这地道里连个光源都没有，怎么一点都不黑？”
周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地道的岩壁泛着极淡的莹白色光泽，虽不刺眼，却足够照亮前路。
岩壁摸上去温润如玉，没有寻常石头的粗糙感，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在其中流转。
两人沿着地道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开阔起来，一股古老而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
广场的地面由平整的青石板铺就，石板上刻着早已模糊的纹路，不知是何种阵法的痕迹。
广场四周矗立着数十道一人多高的石壁，石壁表面光滑，显然是被人精心打磨过的。
“那是什么？”胡灵儿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指向广场最深处的最后一道石壁。
周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道石壁下斜斜靠着一道身影。
走近了才看清，那身影竟是人身蛇尾的模样。
上半身是穿着古朴灰袍的人形，皮肤早已干枯得如同树皮，紧紧贴在骨头上；下半身则是一条粗壮的蛇尾，鳞片失去了光泽，呈现出暗沉的灰褐色，蜷缩在青石板上，显然已经死去无数年。
更让两人在意的是，这蛇妖的右手始终紧紧攥着一支笔。
那笔约莫七寸长，笔杆是纯粹的鲜红色，像是用凝固的血液雕琢而成，笔尖却泛着淡淡的银光，即便过了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没有丝毫锈蚀的痕迹。
“这蛇妖的灵力波动……”周粥凝神感知片刻，眉头微挑，“也就和外面葬龙谷的普通龙族差不多，算不上多强。”
“可它手里那支笔好奇怪。”胡灵儿伸手想去碰，却被周粥轻轻拦住，未知的东西，还是先观察清楚为好。
就在这时，胡灵儿的目光扫过身旁的石壁，突然惊呼：“周粥，你看！这石壁上有画！”
周粥转头看去，果不其然，每一道石壁上都刻画着一幅画，线条粗犷却极具张力，颜料不知是用什么材质调制的，历经岁月冲刷依旧色彩鲜明。
两人从最外侧的石壁开始，一幅幅仔细看去。
第一幅画里，是那汪他们熟悉的化龙池。
池水中浸泡着数条蛇妖，它们的身体扭曲着，有的鳞片已经开始脱落，有的口中喷出鲜血，眼神里却满是执着与渴望，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第二幅画依旧是化龙池，只是画面中的蛇妖少了大半，只剩下一条体型最为粗壮的蛇妖。
它的身体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头顶渐渐长出一对峥嵘的龙角，蛇鳞褪去，换上了覆盖着寒光的龙鳞，背后展开一对巨大的肉翼，原本的蛇尾也变成了布满骨刺的龙尾。
池水在它身边沸腾，像是在为它的蜕变欢呼。
“原来如此。”周粥恍然大悟，“这化龙池，竟是蛇妖用来蜕变成龙的地方。
化龙，恐怕是每一个蛇妖的终极梦想吧。”
胡灵儿点点头，指尖轻轻划过石壁上那条新生的龙：“要是能化龙，实力肯定会大增，难怪它们愿意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两人继续往前走，越往后看，壁画的内容越让他们惊讶。
其中一幅画里，赫然是葬龙谷的景象，地面上堆满了龙尸，有的龙身首异处，有的龙翅膀断裂，鲜血染红了土地，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血腥气。
而在那堆龙尸之上，站着一道人身蛇尾的身影，手中握着一杆长枪，枪尖还滴着龙血，眼神冰冷而傲然。
还有的壁画描绘着成排的龙族，它们或怒目而视，或展翅欲飞，似乎在与什么敌人对峙；
有的壁画则是蛇妖与龙族厮杀的场景，鲜血染红了山川河流，天地间一片灰暗。
几十幅壁画，翻来覆去都是蛇妖化龙、蛇妖与龙族争斗的画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