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竿倒地的响声还在耳边，陈小满已经站了起来。他没去看那根断竹，手里的桃木钉往前一指。
街对面的墙角，绿光闪了一下。
白小染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指尖一弹就飞了出去。符纸在半空点燃，火光映出一个矮小的身影——三步远的地方，站着个穿旧式肚兜的孩子，手里提着破灯笼，脸上没有眼睛。
它转头看向三人，嘴角裂到耳根。
黄大贵立刻掏出铜钱，往地上一撒。五枚铜钱排成弧形，发出轻微震颤。他低喝：“别让它动，这是引路鬼童。”
话音刚落，屋顶传来踩瓦的声音。
一只、两只、十几只……那些孩子模样的鬼影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有的趴在屋檐上，有的从井口探头，全都在笑。笑声不重，但连成一片，听得人头皮发紧。
陈小满后退半步，背靠墙壁。他低声问：“怎么会有这么多？”
白小染甩出狐火，在三人周围画了个圈。火焰落地不灭，照得街道亮如白昼。那些鬼影被光逼得往后缩，却没有逃走的意思。
“不是普通的游魂。”她说，“它们被什么东西拴住了。”
黄大贵蹲下身，捡起一枚铜钱，翻过来一看，正面多了道划痕。他脸色变了：“有人在借这些孩子的命格布阵，我们踩进去了。”
话刚说完，地面猛地一抖。
所有鬼童同时抬脚，朝他们冲来。
白小染双手结印，狐火暴涨，烧向最前面几只。鬼影尖叫一声，灯笼炸开，化作黑烟散去。可后面的立刻补上，速度更快。
陈小满握紧桃木钉冲出去，一钉刺进一只鬼童胸口。那身体像纸糊的一样薄，穿过去时感觉不到阻力。但他看清了——里面有一根极细的黑线，从脊椎位置连出去，钻进地下。
“有东西在牵！”他喊。
白小染跃至他身边，一脚踢飞另一只扑来的鬼童。“线是活的，别让它缠上。”
黄大贵站在原地没动，双手快速掐算。他忽然抬头：“庙！所有线都指向镇尾那座破庙！”
陈小满回头望去。远处黑影里，隐约能看到一座塌了半边的屋檐，门匾歪斜，看不清字。
又一只鬼童从地下钻出，直扑黄大贵后背。
白小染甩袖打出一道火刃，将它劈成两半。灰烬落地前，她看见那根黑线从残躯中抽离，像蛇一样缩回地缝。
“它们杀不完。”她咬牙，“得找到拉线的人。”
陈小满喘了口气，抹掉脸上的灰。他把桃木钉插进背包侧袋，换出一把银剪刀。
“那就先剪线。”
他蹲下身，对着地缝边缘剪了一刀。
“咔”的一声，剪刀合拢。
地底传来一声闷哼，像是谁被割到了喉咙。
地底那声闷哼还在耳边回荡，陈小满没起身，手指捏住断线的一端。线头微微抽动，像是有呼吸。
他皱眉：“这东西……在跳。”
白小染一脚踩碎扑来的鬼童脑袋，灰烬里那根黑线立刻缩进地缝，快得像被烫到的手指。她甩袖擦掉溅到脸上的灰：“不是线，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