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照在石桌上，水汽从刚烧开的壶嘴冒出来。
楚玄霄把新茶叶放进粗陶杯，动作没停。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直播观众数跳到十万零三千。
他看了一眼，放下手机，继续倒水。
巷口传来脚步声，比刚才那些人重一点，节奏很稳。
一个扎着哪吒头的女孩走进来，背着双肩包，手里举着自拍杆。
她站在茶摊前两步远的地方，对着镜头笑：“家人们！我到了！”
“就在刚刚，星网后台通知我，我们直播间冲上了‘修仙探秘’频道热度第一！”
“为什么？因为有人喝了一杯茶，失眠三年好了！”
“还有人说背课文过目不忘，外卖小哥膝盖不疼了，连隔壁炸油条的大叔都说自己手感变灵了！”
“这都不是重点。”
她把镜头转向楚玄霄，“重点是——他们全是在这个茶摊发生的！”
楚玄霄吹了口气，茶面上的雾散了一点。
沐清歌往前半步，声音提高：“所以今天，我要挑战玄霄哥哥！”
“我要亲眼拍下‘破铜变神兵’的全过程！”
“不是传言，不是剪辑，是实打实的直播见证！”
弹幕瞬间炸开。
“来了来了，正主上线！”
“主播别作死啊，这人一看就不能惹！”
“赌一杯茶，主播三秒内闭麦逃跑。”
楚玄霄抬起头。
他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不长，但沐清歌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扫过。
她的设备突然抖了一下，画面卡顿半秒。
耳机里传来电流音。
她没退。反而笑了：“您不否认？”
楚玄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茶雾飘出去，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
沐清歌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人按了一下。
她脚步往后滑了半寸，鞋底在地面擦出轻微声响。
镜头剧烈晃动。
弹幕停了一瞬。
“？？？”
“我没看错吧？”
“她还没出手就退了？”
“那股气是什么？我隔着屏幕都心悸！”
沐清歌站稳，呼吸慢了半拍。
她原本以为能靠话术控场，用流量逼对方露一手。
但她错了。
这个人根本不需要出手。
他只是喝口茶，就能让人站不住脚。
她收起笑容，盯着楚玄霄的眼睛。
那双眼睛看起来很普通，黑的，没什么光。
可她越看，越觉得里面藏着东西。
像是一整片夜空，压在眼皮底下。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自拍杆：“家人们，刚才那一幕你们看到了。”
“我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打。”
“但我确实……被压制了。”
“就因为他吹了口茶。”
弹幕开始刷屏。
“以茶代酒，一招制敌！”
“这是什么境界？”
“建议改名叫《论如何优雅地用下午茶打败对手》”
楚玄霄喝了口茶。
热水顺喉咙下去，识海里响起提示。
【检测到他人主动发起挑战并公开认输】
【触发万倍返还】
【返还内容：信仰之力x1073（含群体情绪共鸣），精神威压雏形+1，言出法随倾向+1】
一股暖流冲进丹田。
他的修为悄无声息涨了一截。
这不是战斗。
这是收租。
沐清歌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忽然问：“您到底想做什么？”
楚玄霄放下杯子。
“我在卖茶。”
“可你明明……”
“你要挑战我？”
“我应了。”
“你输了。”
“结束了。”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空气里。
沐清歌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她知道自己该走了。
再待下去，只会更狼狈。
但她没关直播。
反而调高了清晰度，把镜头对准石桌上的茶杯。
“家人们。”
她的声音变了，不再元气，也不再夸张。
“今天我们没拍到破铜变神兵。”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点弧度。
“但我们可能拍到了——神仙喝茶。”
弹幕彻底疯了。
“卧槽这句话我要刻墓碑上！”
“主播清醒了！”
“现在去茶摊还来得及吗？”
楚玄霄没理会。
他重新烧水，准备泡第二轮茶。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热度会暴涨，更多人会来，更多主播会蹲点。
有人想蹭福缘，有人想挖秘密，有人想借势出名。
都没关系。
他们越靠近，他越强。
手机又震了一下。
直播数据刷新：在线人数突破十五万。
新增粉丝画像显示，“修真爱好者”占比飙升至61%。
他端起新泡的茶，刚送到嘴边。
巷口传来新的脚步声。
这次更急，带着风。
一个穿着补丁道袍的老头冲进来，手里拎着紫色葫芦，看见楚玄霄就喊：“快！快给我一口茶！”
“我刚看完直播，心魔要炸了！”
楚玄霄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
老头自觉地坐下，把葫芦递过去：“您随便倒点就行，压压惊！”
弹幕再次爆炸。
“这老头谁啊？”
“道袍补丁都快掉光了还在追直播？”
“前面的别笑，等你走火入魔你就懂了！”
楚玄霄拎起茶壶，往葫芦里倒了半杯。
老头仰头喝完，长舒一口气：“哎呀舒服了！”
“刚才看到您吹茶那一幕，我心里那根弦绷得太紧，差点引来雷劫！”
“现在好了，稳了！”
他放下葫芦，正要说话。
忽然瞪大眼，盯着楚玄霄身后。
楚玄霄没回头。
但他知道。
石桌上的茶渍干了，裂成细纹。
那些纹路，正在缓缓移动。
一圈一圈，像阵法启动前的预兆。
空气中有极轻的嗡鸣。
像是某种规则被激活的声音。
老头嘴巴张着，手指颤抖地指着桌面。
“那……那是……”
楚玄霄拿起茶杯，轻轻放在那圈纹路中央。
嗡——
声音停了。
纹路不动了。
老头咽了口唾沫。
“您这茶……还能镇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