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明捧着那块废铁，手抖得像帕金森晚期。
此刻，这块废铁在他眼里，比传国玉玺还要迷人。
“没有缝隙……”
杜克明用粗糙的大拇指，死命地在那道疤痕上搓动。
“真的没有缝隙！”
这就是陛下要教给他们的——雷霆熔炼！
“陛下！”
杜克明猛地转身，膝行几步，冲到刘协面前，高高举起那块废铁。
“神迹！这是神迹啊！”
“雷霆过处，金石为泥，万物归一！”
“臣终于明白了，这惊雷苑的一炸，并非失败，而是陛下为了让我等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亲眼看看何为‘熔炼’之威！”
刘协正把一颗瓜子仁往嘴里送，被杜克明这满脸黑灰、龇牙咧嘴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低头看了看那块破铜烂铁。
这不就是短路打火，高温把金属给焊上了吗？
多大点事儿。
在他老家，路边修自行车的都会这一手。
“此地已毁，恰好说明‘引雷’之路不可控，陛下这是在告诫臣，雷霆之力，当用于‘微’处，而非‘巨’处！”
“臣这就命人清理废墟，我们要造的不是引雷台，而是能产生这种‘高温电弧’的小型法器！”
刘协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微处巨处的，反正只要别来烦他就行。
他视线百无聊赖地在废墟边上东瞧西看。
此时，几个工匠正在清理残骸，从焦土里拖出一根根烧得漆黑的铜线。
刘协看着那些铜线，突然想起个事儿。
刚才小德子摇发电机的时候，因为没有绝缘层，好几次都被静电电得嗷嗷叫。
虽然看着挺好玩，但万一哪天电到自己这金贵的龙体怎么办？
而且，裸露的铜线容易短路，一短路手机就充不进电。
这可是大问题！
必须搞点绝缘材料。
橡胶？
这年头好像还没有大规模种植橡胶树。
不过刘协记得初中地理好像学过，杜仲树的皮里有胶，是中国特有的橡胶资源。
“那个谁，老杜啊。”
刘协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焦土。
杜克明立刻凑了过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圣物”。
“陛下有何吩咐？”
“朕觉得，这铜线啊，光溜溜的太难看了。”
刘协指了指地上的铜线，比划了一下。
“你去给朕找点东西来，把它包起来。”
杜克明一愣：“包起来？用何物？”
“杜仲树，知道吧？”刘协回忆着，“把那树皮扒了，里面有种丝，能炼出一种黑乎乎、软绵绵的胶，不透水，也不透……那个雷。”
“给朕弄点那玩意儿，把所有的铜线都裹上一层。”
“朕要玩……咳咳，朕要用的时候，得安全点。”
刘协说完，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
有了绝缘皮，以后就能把发电机做得更精致点，甚至能拉根线到床上，躺着边充边玩。
美滋滋。
然而，这话落在杜克明耳朵里，却无异于又一道惊雷。
杜仲胶？
不透水？不透雷？
杜克明的大脑飞速运转。
刚才他还在发愁，如果制造出能产生电弧的工具，工匠的手该怎么握持？那可是雷霆啊，碰着即死！
陛下这就给出了答案——杜仲胶！
绝缘！
而且，铁甲舰虽然能用雷霆熔炼拼接，但海浪腐蚀极强，若是能在船体关键部位涂上一层这种“不透水”的神胶……
那岂不是万年不腐？！
杜克明猛地抬头，看着刘协那张写满“困倦”的脸。
那是困倦吗？
不！
那是举重若轻！那是对万物物性了如指掌的淡然！
陛下不仅解决了“怎么连”的问题，连“怎么防”、“怎么护”都一并想好了！
这是何等缜密的思维！
这是何等宏大的布局！
“陛下！！！”
杜克明再次五体投地，这一次，他的声音已经哑了，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臣，领旨！”
“臣这就去搜罗天下杜仲，必不让陛下失望！”
刘协摆摆手，转身上了御辇。
“行行行，去吧去吧，多弄点，朕以后有用。”
做个手机壳也挺好的。
看着御辇远去，杜克明从地上爬起来，转身面对着那群灰头土脸却眼神明亮的工匠。
他高举手中那块融合的废铁，如同举着一面战旗。
“同僚们！”
“陛下已经把路铺到了我们脚下！”
“雷霆熔炼为骨！杜仲神胶为皮！”
“那艘无敌于天下的铁甲巨舰，不再是梦了！”
“开工——！！！”
废墟之上，欢呼声震天动地。
～～～～～～
半个月后。
工部，原“惊雷苑”旧址，现已更名为“天工坊”。
这里不再有巨大的引雷台，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工作台。
每个工作台上，都摆放着一个奇特的装置。
那是一个缩小版的手摇齿轮箱，连接着几块巨大的磁石，铜线被厚厚的黑色杜仲胶包裹着，延伸出一根握把。
握把的前端，夹着一根细细的铁棒（焊条）。
这就是大晏王朝第一批“手摇式电弧焊机”。
虽然简陋，虽然需要两个壮汉在旁边疯狂摇手柄才能维持电弧，但它确实能用！
“滋滋滋——”
刺眼的蓝光在工作台上闪烁，伴随着刺鼻的烟雾。
一名老工匠戴着特制的墨镜（用水晶磨制，熏黑处理），小心翼翼地操作着焊枪。
在他手下，两块厚达三寸的精钢板，正在高温中缓缓融合。
没有铆钉的突起，没有缝隙的隐患。
平整，坚固，浑然一体。
“成了！又成了！”
老工匠放下焊枪，摘下墨镜，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这强度，这密封性，简直是鬼斧神工！”
杜克明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热火朝天的景象，心中豪情万丈。
有了这“雷霆熔炼之术”，铁甲舰最大的技术壁垒，已经被彻底粉碎！
原本需要数年才能打造的龙骨，现在只需要几个月就能拼接完成！
原本无法解决的漏水问题，在杜仲胶和无缝焊接面前，根本不是事儿！
“报——！”
一名工部主事快步跑来，脸上洋溢着喜色。
“尚书大人！龙骨拼接已完成三成！按照这个速度，下个月底，第一艘铁甲试验舰的船壳，就能下水了！”
“好！”
杜克明重重一拍栏杆。
“传令下去，两班倒！人歇机不歇！”
“陛下把这么重要的神器交给我们，我们要是不造出一艘震惊天下的巨舰，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陛下！”